碧玉应声而去，苏虞水却闪身钻进耳房。雕花拔步床后的暗格里，静静躺着母亲陪嫁的鎏金错银药秤。指尖触到冰凉的秤杆时，腕间镯子突然发烫，秤盘上浮现出细如蛛丝的金纹。
"原来如此。"她冷笑出声。这药秤竟是验毒的神器，前世被苏裳秋讨去说是要学管家，转头就熔成了金镯子。
廊下传来苏裳秋做作的惊呼："妹妹怎么在耳房？当心着了凉......"话音未落，苏虞水抱着药秤跌跌撞撞冲出来，故意撞翻她手中的青瓷盏。
哐当——
药汁泼在苏裳秋新做的百褶裙上，腾起缕缕白烟。苏虞水掩唇惊呼："哎呀，姐姐的裙子！"余光却死死盯着裙面——深碧色罗缎遇药汁竟泛起靛蓝斑点，正是断肠草遇热之兆。
"不妨事。"苏裳秋掐着掌心强笑，护甲深深陷进丫鬟小臂，"妹妹脸色这般差，快回榻上歇着。"
苏虞水倚着门框咳嗽，暗中将沾了药汁的帕子塞进袖中。鎏金镯子贴着手腕微微震动，像是在催促什么。她突然瞥见院墙头掠过一抹玄色，定睛望去却只剩摇晃的海棠枝。
是夜细雨敲窗，苏虞水屏退众人，将药渣摊在鎏金秤上。秤砣突然自行滑动，在"西域"二字处停下。她捏起片看似寻常的甘草，就着烛火烧灼，焦糊味里竟混着淡淡的腥甜。
"好个移花接木。"她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圈，前世零碎的记忆渐渐拼凑成型。叶姨娘每月初七都会去城南观音庙，怕是借着上香之名交接毒药。
更漏指向子时，她裹着墨色斗篷溜出闺房。雨丝沁着海棠香，打湿了裙摆也浑然不觉。小厨房后墙根堆着药渣，两个婆子正往麻袋里装。
"刘妈妈且慢。"她故意踩断枯枝，惊得两人差点打翻灯笼，"这药渣我要拿去喂锦鲤。"
圆脸婆子慌忙跪下："使不得啊姑娘！这些脏东西......"
"哦？"苏虞水弯腰拾起块药渣，"莫不是里头掺了金子？"鎏金秤在袖中发烫，她突然伸手扯开麻袋，泛着蓝光的药渣簌簌而落。
身后骤然响起破空声，她旋身避开，药秤重重砸在偷袭者腕骨上。那人闷哼一声，竟是叶姨娘身边的小厮福安。
"姑娘夜游也不带个灯笼？"福安揉着手腕阴笑，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让奴才送您回......"
话未说完，墙头突然砸下半块青砖。玄色衣袂翻飞间，少年踏着雨滴落下，手中蟋蟀笼子晃得叮当响："哟，苏太傅家的下人这般忠心，大半夜的替主子守药渣呢？"
苏虞水瞳孔骤缩。谢辞舟！他怎会出现在此？
福安脸色煞白："太、太子殿下......"
"孤方才斗蛐蛐输了，正愁没处撒气。"谢辞舟踢开脚边碎砖，琉璃灯映得他眉眼如画，"你说这青砖若是砸在脑门上，能不能开出朵红海棠？"
福安连滚带爬地逃了，苏虞水盯着少年指尖转动的玉竹香囊——那上头绣着歪歪扭扭的虞美人，分明是她及笄那年被苏裳秋"失手"烧毁的绣品。
"殿下好雅兴。"她福了福身，药渣悄悄塞进腰间荷包，"夜雨赏海棠，倒是风雅。"
谢辞舟突然逼近，带着松墨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不及苏姑娘有趣，深更半夜扮作小贼。"他指尖掠过她发间，拈下半片海棠瓣，"这花儿沾了毒，可不适合簪鬓。"
苏虞水心头剧震，后退时踩到裙摆。谢辞舟揽住她腰肢的瞬间，鎏金秤从袖中滑落，秤盘上赫然显现"西域毒芹"四字。
"姑娘这玩具倒是别致。"他拾起药秤，指腹抹过秤杆某处，暗格弹出一卷泛黄账册，"巧了，孤昨日在叶记药铺也见过这个。"
苏虞水抢过账册，指尖发颤。这正是母亲九连环账本缺失的第三卷！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药材采买，每行朱砂批注都刺得她双目生疼——"初七，西域商队，毒芹二两"。
惊雷炸响，她突然想起前世某个雨夜。母亲浑身湿透冲进她房里，死死抱着她说"娘对不起你"，第二日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原来那晚母亲去见了西域商人，用毒芹换回真正的解药？
"哭什么？"谢辞舟的声音难得正经，"眼泪可泡不烂仇人的骨头。"
她抹了把脸，这才发觉早已泪流满面。少年突然将玉竹香囊塞进她手里："借你用用，记得还。"说罢翻身跃上墙头，玄色身影融进雨幕前又补了句："明儿巳时三刻，朱雀街茶楼见。"
苏虞水攥紧香囊回到闺房，碧玉正急得团团转。她顾不上更衣，将账册摊在烛光下细看。越看越是心惊，原来从她三岁起，每季的补药里都多了味"黄芪"，而这黄芪的货源......
"姑娘！"碧玉突然扯她衣袖，"二姑娘往这边来了！"
苏虞水迅速将账册塞进枕芯，翻身躺下装睡。门扉轻响，苏裳秋带着股甜腻的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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