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中依稀可见零星烛光,偶尔有人走动却也都是着下人服侍,处处都透出一股寂寥之感。
若底下真是李府,那李承佑带他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见他不再吃,李承佑朝下丢了山楂,又吐了些核,在衣摆上擦了擦手,问:“想化人吗?”
他舔舔嘴,从她身上跳下,安静又优雅地端坐在屋脊,等着解开脖子上的镣铐。
圆润的眼睛外廓是一圈深邃的黑,他在凝视,野性的外表却有智慧的眼神,眼波流转之时又有种够人心魄的吸引力,李承佑再次感叹万物之奇妙。
捏上他的嘴他也没有反抗,她左看右看,不禁摇头:“世子,你们族内是教你一举一动都要勾引人吗?”
狐狸眉头紧拧,目有不耐。
她又笑了笑,揉开他眉头,在他的目光下解下了他脖颈桎梏。
揉了揉颈间,燕良冷冷道:“君上当真喜欢开外臣玩笑,外臣没有勾引君上的意思。”
她摆了摆手:“现在没有什么君上,世子也不必摆出这副架子了。”
“那外......那我要如何称呼你?”
吐核,啃了一口饼,她想了想:“喊我将军。从前在府邸,我也是让他们称呼我的。”
“将军......听说将军年少便披甲上阵了,真是威风啊。”
迎着夜风,燕良也温和了起来,温和地讽刺:“将军带我来这有何用意?总不会指望我对着你们老李家忏悔吧?还是想生吞活剥我呢?”
“世子总这么悲观吗?”
他摇头:“毕竟我与你,也算是有深仇大恨了。”
夜鸟咕咕叫,扑腾着深色的翅膀落在屋脊。
李承佑丢掉木签,继续啃饼:“我说了,今夜给你片刻自由。不过,我也不能真的放你不管,只能带着你一起来老宅买饼。”
“买饼?”他看向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饼,疑问,“这饼有何特殊?”
“没什么特殊。今日是我母亲和父亲当年成亲的日子,她老人家好李府后街那口味道,我便出宫给她寻这口。”
啃完一块,她拍了拍衣摆又将油渍蹭到了衣物上。
朝食盒里扬了下巴:“世子想吃的话,自便。”
燕良盯着饼,又转头看向她,似乎不解。
“世子有疑问?”
他缓缓摇头,取出饼,啃了一口,脸颊鼓起默默咀嚼,咽下后他还是开口:“将军不恨我吗?”
“恨从何来?”
他诧异:“是我偷了情报害死了你父亲。”
手肘撑在膝盖上,李承佑轻笑一声:“世子,你我不是私仇,乃是立场,恨你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况且,你已然被我囚在宫中,我也已经为父报仇了。”
“为父报仇......你的仇人是谁?”
“仇人有时并不单单是一个人。”她摇头,“父亲的兄弟姐妹不是死在战场,便是死在猜疑中,而我年幼之时亦失去一位兄长。李氏到我这一代子嗣凋零,归根结底,不过是贪婪和欲望罢了。”
“功高震主,易受猜忌。”燕良迟疑,“所以,你推翻了前朝?”
她以一笑默认之。
放下饼,他拧眉注视瓦片,不知在想什么,李承佑瞟了他一眼,任凭宁静蔓延。
“那......若你我无恨,我替你做完这件事,你能放我自由吗?”
这会轮到她惊讶了。
“你知道你的身份是质子吧?你若要回国,只能是北国将你赎回去,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被赎回去的资本吗?”
“但将军也可以主动放我走吧?”
微不可查的希冀从眼眸中迸出,他注视着她,但又似乎不想被她察觉出心中所想,仅是片刻便偏移了视线,再次凝望黑夜。
扪心自问,燕良是一把聪明的刀,是一颗她不用过多思考便能自己行动的棋子,更是外族,将来不得已之时,也能弃车保帅,她着实不想放他走。
但她总是会忘,燕良是把双刃刀,是颗还未收服的棋子。
“世子就这么想离开?难道不觉得,在君主身边才能发挥世子所长吗?”
没有正面回答便是一种回答,燕良抿唇,感觉到肩上有股无形的威严,压得他又紧了眉。
她果然还是想利用自己的。
这个话头不能再继续了,他刚刚已经冒险了,君主就算是微服出行也还是君主,他可不想自讨苦吃,便用吃饼以作回答。
李承佑瞥了他一眼,起身:“不若我遂了你的愿,让你做良人,正好你叫良,也省得我给你想封号想位份了。”
一愣,他微微张大了嘴仰头看向李承佑,恰好她轻笑着低头,微风扬起她的碎发,他能看见被灯火照亮的笑意,含蓄却也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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