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银凇的名字就像一颗水泡,短暂浮出水面,又迅速销声匿迹。可槐瑛不知怎的,对此人留了意,费了点功夫才打听到钟银家给三姑娘安排的亲事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与钟银凇定亲的家族姓陀,排名在六十开外,既无青年才俊,又无家产祖业,连灵脉都不稳定,需子嗣时时反哺祭祀才可保持生机。这种小家族毫无前程可言,就连中段的排名都要靠运气争取,只要在大比里失一次手,便会立刻掉落底层,哪是他们这种世家会看得上的?
如此委屈低就,放在十三司里任何一个庶子身上都是不可想象的耻辱,有脑子的长辈绝做不出来这样损亲不利己的事,除去见不得人的私怨,并无其他解释。
因着此事,槐瑛在计划暗杀钟银溶时,第一个想到的潜在助力,便是这位三姑娘;但对方有多大的怨,又有多大的能耐,都还需要试探。
此次她设宴招待朋友,乃是私下邀请,也并未指名道姓请钟银冶来,钟银凇却立刻能得知消息,显然是在身边布了耳目,一直留心着旁人的动向。槐瑛也待过闺阁,因此知道闺阁中人手耳之局限,所知所闻几乎都依靠长辈传达,钟银凇身为庶子,消息却能灵通到如此地步,至少说明钟银家有其他人在支持她,可见其心思不浅;又看她进门露的那一手功夫,想必修为也相当不俗。
最重要的,对方敢来,敢露面,所怀之意,已是不言而喻了。
“……”钟银凇沉默片刻,茶杯在唇边转了一圈,笑道,“不兜圈子是好,可你这话也太直接了。我若是胆小否认,你该怎么办呀?”
“那你现在回去,我不留你。只是走之前要想好,愿与你共谋的人并不多。”
槐瑛模仿对方模样,端起茶杯啜饮,里面的液体甜得有些不合时宜,却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紧绷不安。她平和道:“实不相瞒,我查过你,而且一直在关注你。那些嫡子们不懂过门改姓是何等大事,饭桌上聊完笑完也就忘了,但命不由己的恐惧,我很清楚。你若愿意听父兄安排,废去灵脉和修为嫁到陀家,我别无二话,今日只当你是陪妹妹来喝一趟酒;可若你有别的主意,如今有人与你分担风险,这样的助力良机,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说到后段,她眼瞳鲜红欲滴,已是悄然用上了“香思”摄心之术,语调更慢几分:“你知道,钟银溶根本没法拿我怎么样。我与他往日无冤无仇,既不恨他,也不怕他,如今执意杀他,一是讨厌,二来——是想要帮你。”
钟银凇面上并看不出受摄心术影响的痕迹,只是深深望着她:“我与你并无交情。”
“先有知,才有交。”槐瑛摇晃着见了底的茶杯,“我知你处境,因此知你心思;你若知我来历,也应知我所言不虚。同病相怜,人之常情罢了。”
“即使我可能会出卖你?”钟银凇冷冷一笑,“我故意在外人面前现身,一路上不少人知道我来见过你,你猜若我大哥出事,他们会用多久传得满城皆知?——你既要借刀杀人,想干干净净撇清关系,可没那么容易。”
“为何要撇清关系?”槐瑛毫不在意,“这世上的规矩本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你若能成功上位,只能证明你比你大哥更有能耐,也只能证明我眼光够准,帮对了人。”
钟银凇抱臂道:“若失败了,我便立刻将你供出去。”
槐瑛摊开手:“那就要看凇大人将来身处夫家时,想不想要一个我这样的朋友了。”
香思术到了时效,槐瑛要说的话也正好说完。
钟银凇长吁一口气,曲膝坐在席位上,举茶到嘴边,又丢了杯子,抬眼道:“有酒么?”
当然有,只是现在身边没人,不方便拿。槐瑛道:“一会去席上喝。”
“还真是待客不周。”钟银凇撇嘴,“还好我自己带了。”
槐瑛讶异地看着对方从袖中摸出一只银白色的小皮囊,拔塞饮了一口,室内霎时酒香四溢。钟银凇又要将酒囊抛给她,槐瑛忙抬手拒绝:“练功,忌酒。你这酒闻起来可够烈的。”
“自己蒸的,太淡没劲。”钟银凇把酒囊揣回袖兜里,“我那废物大哥忌惮我有炼器天赋,连家里的锻造炉都不让我碰,把我赶去厨房烧锅炉,说是给夫家洗手烹一日三餐最要紧。我看厨房有米有粮,与其养活那帮废物,不如给自己弄点乐子。”
槐瑛:“在外面砸你招牌的,想必也是你大哥了?”
“在家里砸得更多,生怕被人发现他不如我。”钟银凇耸肩,“可光砸招牌哪有用?只要我活一天,他就不如我一天,非得我人没了才好——便加紧赶忙地给我配了门好亲事,背地里全都谈妥了,就等着过门两年,让夫家折腾死我。”
酒气上涌,她面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倒比先前看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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