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名单贴在公告栏的那天，姜雨晴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高二（34）班科技班：谢栖迟、程小阳……
高二（22）班普通班：姜雨晴、苏棠……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个数字"2"，指甲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月牙印。
差3名。
就3名就在年级前50，她就能和他同班。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谢栖迟站到她身旁，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下次。"他低声道，"下次一定。"
姜雨晴用力点头，却在心里想——没有下次了，我要直接走到你身边去。
林雾把病历本拍在姜雨晴桌上时，午休的教室安静得能听见风扇转动的声音。
"他再不去复诊，林医生就要强制转院了。"
病历本上的字迹潦草却刺眼："PTSD症状加重，伴有轻度焦虑发作，建议药物干预+定期心理咨询。"
姜雨晴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多久没去了？"
"从他和他爸彻底闹翻那天开始。"林雾叹气，"他说竞赛忙，没空。"
可姜雨晴知道——
谢栖迟的"忙"，是凌晨四点起床去早餐店和面，是午休时躲在器材室给她整理错题集，是深夜便利店值班时忍着胃痛刷竞赛题。
他把时间掰碎了用，却没留一分钟给自己疗伤。
她在图书馆的角落找到谢栖迟时，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的疤痕。
"为什么不告诉我？"姜雨晴把病历本推到他面前，声音发抖。
谢栖迟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噩梦、手抖、突然的情绪低落……"姜雨晴念着病历上的记录，"这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栖迟合上书本，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被她躲开。
"姜雨晴。"他叹了口气，"等竞赛结束……"
"等不了！"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人侧目，"你现在就需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谢栖迟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他迅速把手藏到桌下，可姜雨晴已经看见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谢栖迟，你能不能……偶尔也软弱一次？"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久，他垂下睫毛："……好。"
省竞赛训练营的通知来得突然。
"三个月。"谢栖迟把通知书递给她，"如果拿到一等奖，能保送。"
姜雨晴盯着那张纸，喉咙发紧："……什么时候走？"
"下周。"
她的眼泪浸湿他的肩膀："……好
谢栖迟离开后，姜雨晴的生活突然变得空旷又拥挤。
空旷的是再也没有人记得她生理期，提前在课桌里塞红枣茶。
拥挤的是她开始同时打三份工——奶茶店、家教、周末超市收银。
某个深夜，她蹲在便利店仓库清点货品，发现自己的手变得粗糙，指甲剪得短短的，像极了曾经谢栖迟打工时的样子。
镜子里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女孩，如今眼神锋利得像把出鞘的刀。
原来人真的会活成自己最爱的人的模样。
奶茶店里，醉酒的顾客抓着她的手腕不放："装什么清高？"
经理在一旁赔笑："王总别生气，新来的不懂事……"
她的反抗换来一记耳光，和当月工资的克扣。
那晚，姜雨晴坐在河边，看着手腕上的淤青，突然明白了——
没有钱，没有权，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是奢侈品。
手机屏幕亮起，是谢栖迟发来的竞赛题。照片角落露出他瘦削的手腕，上面还贴着她临走时塞给他的膏药。
姜雨晴轻轻抚摸屏幕，做了一个决定。
视频通话里，谢栖迟晒眼下带着青黑，却笑得明亮："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金融。"她毫不犹豫，"以后要当大老板。"
谢栖迟挑眉："为什么？"
"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睛，"我要赚很多很多钱，养你。"
屏幕那端沉默了很久，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我呢？"
"你负责……"姜雨晴认真地说，"自由地活着，想读书就读书，想休息就休息，永远不用为钱发愁。"
初雪落下时，姜雨晴收到谢栖迟的短信：
"一等奖到手，保送资格get。"
附着一张照片——获奖证书旁，摆着她送的那枚丑星星折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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