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太阳西下,一阵微风搅起地面的汩汩凉气。
李曦和打了个冷颤,站起身,在树下踱步。走了七八个来回后,她重重叹气,坐回石凳上,捏着请柬趴下。
这种焦虑纠结的状态在她身上已经持续了一个晚上。宴会在谢家公馆举办,定是女主人沈悦溪操持。请柬是送上门来的羞辱,送的人却是俞林远。她不得不仔细掂量其中的用意。
她想成为谢家人,可谢家人并不把她当回事。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偏偏主事之人冷不丁撒下鱼饵,她总是循着香味上钩。
每每还自我感动,灌下名为“他还需要我”的毒药。
“爸爸不是念着我的吗?为什么会把我当客人?”
“还是沈阿姨给的下马威?”
“但俞叔叔会听沈阿姨差遣吗?”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啊?”
“爸爸真的要赶我走了吗?”
突然,一只手抽走请柬。
“不要在意。”
不知何时,谢时维走到树下,一身Black Tie着装,俊逸优雅。他将请柬收进礼服内袋。
李曦和抿了抿嘴唇,向他颔首,“您好。”
谢时维微笑着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李曦和眨了眨眼,慢慢将右手搭在他手心。
谢时维弯腰,亲吻她的手背。
在西方文化中,这是男子对尊贵女子行的礼仪。请柬的羞辱之后,是这样得体的抬举,李曦和心里又惊又奇,有些疑惑他的立场。
她对这位兄长一向是又敬又怕,小时候曾大着胆子缠着他胡闹过一次,结果被一把揪住衣领子,挨了一巴掌,得了句再靠近就打断腿的警告。
自那之后,他们的恩怨越结越深,一方肆意进攻,一方节节败退,退到不能再退,逼近悬崖边缘时,一只大手把人掀去了眼不见为净的远方。
“我、我该如何称呼您?”说着,李曦和摆了摆手,“抱歉,无意冒犯。”
她去德国留学前,一直按照谢东陵的要求,称呼谢时维阿维哥哥,现在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
谢时维看着她涨红的脸颊,轻轻握住她的手,搭在他支起的手臂上。
“你想怎么称呼我?”
李曦和随着他往前走,有些泄气,“我不知道。”
“生意上的朋友喊我谢先生,生活里的朋友喊我谢时维,亲近的朋友喊我阿维,昨天有个不认识的爷爷喊我‘喂,那个小伙子’,你想选哪一个?”
李曦和低头皱眉,心里纳闷:“不是兄长吗?怎么总说朋友?”
她又瞥了眼谢时维的神情,觉得他似乎没把这层身份当回事。
“我听你吩咐。”
谢时维停下脚步,看着她,“请你称呼我谢时维。”
李曦和尴尬地摸了下鼻尖,点头,“那么,谢时维,我们要向哪里去?”
“迎宾。”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宾客纷纷入场,各个衣着得体,气度不凡。
一片花团锦簇中,男士们默契地让女士们走在前方。他们碰到相熟的,频频握手,侃侃而谈。遇着不相熟的,谦让着谁也不愿先迈一步,等到其他人来打了圆场,则相携着互相赞叹,依着尊卑有序前行。
放眼所见,皆是落落大方的模样。
但李曦和眼下窘迫得很,谢东陵与沈悦溪作为宴会的主人在前厅迎客,她与谢时维同样要行主人的礼仪,在宴会厅入口处交际。
她近乎小尾巴似得跟着,一点儿也不敢落后半步,生怕挡不住热情,被单独留住。
谢时维也没给旁人机会,就在两三个女孩热络地上前要拉着说话时,他牵着她的手,把人带离。
一张张不相识的面孔,一个个尊贵的头衔,李曦和只得保持优雅的体态,摆出合适的笑容,不时地说出些机智的话语,无暇顾及人们对她的张望。
其实,李曦和与谢时维一道露面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谢时维对她的介绍点到为止,连身份也不透露,更加重了人们的猜疑。
有的凭着年过半百的经验,直断定她是他的爱人;有的则保持了谨慎态度,暂且称呼她为那位女士;还有的耐不住好奇,悄悄打听,得到的是些不着调的分析。
这是先生们的看法,女士们则根据直觉肯定了二人的亲密关系,只是议论着到底是谁追求的谁,到底是什么样的魅力迷住了他。当然,也不乏尖刻之词,那些爱慕谢时维的女人被刺激得不轻,倒是旁边见多识广的老妇人用缘分的说法宽慰一二。
站在一旁把流言蜚语听了个十成十的沈瑾扯了扯颈间的黑色领结,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他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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