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弯下腰,伸手替阿乔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她汗津津的鬓角:“阿乔今日跟先生学了什么呀?”阿乔眼睛一亮,从袖兜里掏出张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先生教了《静夜思》,我还试着写了几个字呢!”说着,她用小手指着纸上的字,奶声奶气地念起来,念到“明月光”时,眼睛还往天上看了看,仿佛真有轮月亮悬在春日的晴空里。
一旁的阿砚早就按捺不住,晃了晃手里的木剑:“母妃,我今天跟师傅学了新招式!”他退后两步,摆出架势,木剑在手里划出个圆弧—虽说是小孩子的动作,却也有模有样,眉梢扬起的神情,像极了水溶平日里舞剑的模样。林桐看着,忍不住笑起来,阿乔也拍着手喊:“哥哥好厉害!像大将军!”
待孩子们追着蝴蝶跑开,林桐和水溶在凉亭里坐下。丫鬟奉上香茗。林桐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混着茉莉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水溶望了眼远处的孩子,忽然说:“你瞧阿砚那架势,倒真有几分我当年的影子。”林桐望着阿砚追着蝴蝶跑时扬起的衣摆,想起在竹林里舞剑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弯起来:“可不是?连那股子认真劲儿都像。”
阿乔忽然捧着一把野花跑过来,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母妃,给你!”林桐接过花束,闻着清甜的花香,看着阿乔鼻尖上的汗珠,又看看阿砚正蹲在地上专注地观察蚂蚁搬家,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春日里涨起来的溪水,软软地漫过堤岸。水溶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花瓣,两人相视而笑,凉亭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青草和花香,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像一串散落在玉盘里的珍珠。
“王爷,你说,若我没有穿越过来,咱们还会有这般缘分吗?”林桐突然好奇地问。
水溶思索片刻:“玉儿,即便没有这穿越之事,我们也定会相遇。你我本就心意相通,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红线将我们相连。”
一日,林桐蹲在书箱前整理旧物,指尖忽然触到一本硬壳书,抽出来时,褪色的《红楼梦》封面落入眼底,烫金字在日光下泛着旧时光的钝光。她心头一颤,指尖抚过熟悉的纹路,仿佛又将她带回到了那个穿越的夜晚,一切的故事,从那里开始。
“王爷,你瞧这是什么?”她拿着书转身,水溶正倚着窗台看《太平广记》,墨绿长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旧的玉佩—正是她亲手所编的穗子。他抬眼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指尖轻轻摩挲过“红楼梦”三字:“这便是你说的,另一个世界的物件?”
林桐点头,忽然有些怔忡。书页间夹着的枯叶簌簌掉落,居然是去年秋天和阿乔一起捡的梧桐叶,何时被夹在了这里。她弯腰拾起,忽然轻笑出声:“那时总以为书里的故事是镜中月,哪知道自己竟成了画中人。”水溶合上书卷,走过来替她拂开垂落的发丝,指腹蹭过她耳尖时带着温热:“若真有命运,大约是你翻书时抖落的墨香,飘进了我的世界。”
她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眉峰那道浅疤上—那是去年替她挡刺客时留的。指尖不自觉抚过那道痕迹,忽觉眼眶发酸:“若没穿越过来,你或许会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举案齐眉过一生。”水溶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可我偏要这命中注定的变数。你瞧,这书上写着 ''''假作真时真亦假 '''',可你指尖的温度,比什么都真。”
水溶将她轻轻拥进怀里,闻着她发间的茉莉香。窗外传来阿乔的笑嚷声,果然是阿砚又抢了她的蝴蝶风筝。他忽然低笑出声,下巴蹭过她发顶:“若真有平行世界,说不定我正在某个茶楼听人说书,讲‘林姑娘夜探藏书阁,误触狐仙契约’呢。”林桐抬头看他眼中的笑意,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狐仙定要化作温润公子,捧本《太平广记》装斯文,实则总偷瞧姑娘的现代小说。”
“现代小说又是何物?”水溶挑眉,指尖卷起她一缕发丝绕圈。她笑着摇头,将书轻轻放回书架,阳光穿过纱幔,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织出金线。阿乔的风筝忽然掠过窗前,那只彩绘蝴蝶摇摇晃晃飞向蓝天,,尾部飘带卷着片杏花瓣-像极了他们跨越时空的相遇—偶然又必然,带着破纸而出的勇气。
“其实啊...”林桐靠在他肩头,听着远处孩子们的喧闹,忽然觉得掌心的温度比任何文字都更鲜活,“命运红线什么的太酸了。不如说是我在旧书里种了颗种子,它偏偏在你心里发了芽。”水溶低头看她,发现她睫毛上沾着一点阳光,像星子落进了眼底。他忽然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窗外的杏花瓣正巧飘进书案上的茶盏,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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