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黎连连摆手觉得不用,吴巧拉着他的手往手心里塞保温盒。
“你们两个男孩子肯定不会做什么复杂的菜,骆帆没什么,你这个年纪还要长高,不能饿着”,像是怕何嘉黎太多礼节,吴巧又补充道,“以前骆帆来了也是这样的,要是不拿回去我回头啊,还要专门给你们送过去了。”
这种完全算不上威胁的威胁让何嘉黎不知所措,他朝房间里看了看,骆帆还在讲修路的事,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何嘉黎伸手接过,微微欠了欠身:“谢谢婶儿。”
骆帆最后也有些醉,只是脸上看不太出来,回去的路上,影子慢悠悠地,落在后面。
何嘉黎猜测他看不清路。
他站了会儿,等人走到旁边,拽住对方胳膊,半架着往家走。
他忍不住吐槽:“修路又不管你的事,聊那么久,还喝那么多。”
骆帆一言不发,完全靠了过来,何嘉黎更加笃定对方喝醉了,也许多说一两句话就会吐。
但是两个人靠那么近,搀那么紧,不说些什么,他会陷进自己的尴尬漩涡里。
他攥着保温盒的手让烫得出了些汗,面上却不显:“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操心的,张校长明摆着会连任。”
“你怎么这么确定?”对方冷不丁地怼着他耳朵来了这么一句,声音里带着些酒气,喷洒在何嘉黎耳边,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何嘉黎,扩散得到处都是。
何嘉黎扭过头,嫌弃道:“那些人就算再不想回来,也没有外地户口,孩子们都还在这儿上学,校长的面子肯定会给。”
骆帆低下头来想看清身边的小脑袋,月光晃悠悠,半长的头发遮住眉眼,他突然又想伸手揉上一把。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双手,他遏制了这股冲动:“看不出来啊,那何老师觉得我门口那块地,争还是不争?”
他好奇何嘉黎的回答,是不是跟刚刚的话一样既有脑子又不容置疑。
出乎他意料的,何嘉黎反应很大,他猛地甩掉了骆帆的手,眼神执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要争吗?这不本来就是要给你修吗?”
可能是大学生文学素养高,一个教数学的支教老师深谙重复的手法起强调作用——
“这本来就是公共的地方,凭什么不给你修,要是全让你一个人出钱那他们就都别从这边过好了。”
何嘉黎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吼得骆帆一愣一愣地。
想起白天何嘉黎问村里人是不是欺负自己,骆帆打着哈哈凑了上来,搭着对方肩膀,一副哥俩好的语气:“怎么这么大脾气啊,担心我被欺负啊?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欺负到我头上的,再说,我那点工资都花在自己身上了,哪有余钱修路啊。”
何嘉黎总觉得学校以外见到的骆帆有一种天生的窝囊气质,有人造他黄谣他不管,人堵在门口他不看,修大家的路掏他一个人的钱包,他也不反对。
一个人不为自己发声,还有谁会为他发声。
不为自己委屈,等谁来替他委屈。
不为自己做主,要让什么人来做他的主。
这么看来之前照顾自己就是因为他是老好人脾气,就是窝囊。
不知道是醉鬼太重还是让气得胸闷喘不上来气,何嘉黎再一次推开他,自顾自往家里走。
这一次,对方三两步就跟了上来,何嘉黎看着牛皮糖一样又粘上身的手更火大了。
一时不知道是气这个人装醉还是气自己没长眼,刚刚还眼巴巴地站那儿等着扶他。
可能还是人以群分,跟这个人住一块儿让传染了老好人气质,对方一说让也关照关照他,自己居然也听进去了。
想到这里,何嘉黎诧异了起来,脱离原本熟悉的环境,原来自己是这种容易让同化打动的人。
“何老师,明天跟我去县里买点东西吗?”
温热的呼吸混着酒气又一次打上脸,何嘉黎忍无可忍:“你能不贴我那么近说话吗?一身酒气。”
骆帆捂了捂嘴,哈了一口气,没闻出来什么,笑了笑:“何老师,你不像大学生,倒像个高中生,从来没喝过酒吗?这会让我觉得自己犯法啊。”
“犯什么法?不作为法吗?”何嘉黎还是受不了那点窝囊劲儿,没好气地呛回去。
“未成年保护法。”
何嘉黎抬起手,一把摁下来那脑袋:“我看你是喝大发了吧。”
骆帆闷哼一声,顺着对方手势,躬身到对方臂弯里,低下头,往前擦了两步,踢起地上的稀碎石子儿,崩到了身上。
何嘉黎只压了一把,毕竟喝了一晚上酒,怕对方会吐在自己身上,连忙松手闪身。
夜色下看不大清人脸色,他索性不再搭理,急着回去洗掉一身蹭上来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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