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是兵部尚书,又有青衣军,军务上的事情的确得她在,答应道,“好。”
于是日夜兼程赶路,行至京城,天色已黑。
葛白问,“这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咱们是喊守将开门,还是等明日再入城?”
“就去大营吧。”倒是也不是不能破例进城,但林妍不想搞这个特殊。
倒是离青衣军大营近,林妍吩咐近卫营暂去青衣军大营留宿一晚,而她自己,又打马去了不远的归尘寺。
月色似水,银河如练。树叶飒飒作响,虫鸣蝉唱,青山古寺越发静谧安详。
在川南,林妍斩了王氏三百多人。大概那些人最大的错处,就是错姓了王,错托生在了,一个与川南林氏为敌的宗族。
林妍心中颇不宁静,一个人在寺中散步,走着走着,就转到了前殿。
寺里的人在做晚课,她默默走到佛像前,但见金佛面容慈悲,宝相庄严。
嘉柔公主走了来,“林施主,阿弥陀佛。”
“玄静师父。”
嘉柔合掌道:“听闻施主夜宿寒寺,贫尼特备清茶,施主可否移步?”
林妍欠身还礼,“荣幸之至,有劳大师。”
归尘寺五百多年从来不缺出家的公主,嘉柔的禅房也与一般僧众别无二致。
青瓷茶杯里一圈圈升腾起氤氲的雾气,茶香萦绕,一片寂静。
嘉柔问:“施主有心事?”
“瞒不过大师慧眼。”
“阿弥陀佛,”嘉柔垂眸,“因果相报,把这因果还干净了,也便清净了。”
林妍苦笑,“可惜,我愚钝,勘不破究竟是还因果,还是造因果。”
“何出此言呢?”
佛家清净之地,不染杀孽,林妍的佩剑放在了门外,她的目光落在佩剑上,算是回答了嘉柔。
又听嘉柔道,“贫尼听过一个问题,不知如何选择,施主可能为贫尼解惑?”
“在下不敢妄言,”林妍抬手,“大师请讲。”
嘉柔说道,“路上有一辆马车,惊了马,向前冲,车夫御不住车。前面有两个顽童戏耍,左面一间破屋,右面是一间正建的屋子。请问,若施主御马,当如何?”
林妍想了下说,“左边。”
“破屋里有卧病在床的老人,动弹不得,马车冲上来,破屋倒了,老人也被压死了。”
“那右边呢?”
“两个砌墙的工匠偷工减料,垒的歪歪斜斜,冲撞之下墙榻屋毁,两个工匠也被砸死了。”
林妍反问,“难不成只能向前冲去?”
嘉柔说:“若是向前,两个孩子,会被马车碾死。”
林妍想了想,低头说,“或许我还有选择,我跳下马车,以身相挡,或有一线生机。”
嘉柔笑笑,又给出死局:“马车里有你的亲人,马车翻倒,你和亲人一同都会死。”
林妍闭眼,明白了嘉柔的意思:“无解。”
“对,无解,都是杀孽。”嘉柔的声音慢慢悠悠,佛门清净地,她丝毫不避讳。
嘉柔说道:“向前,这是马车应走的路,碾上那两个孩子,是他们本来的命数;向左,那是一位垂暮的老人,油尽灯枯,用他一个换两个年幼的孩子,似乎也合适;向右,是那匠人偷工减料,咎由自取。以身相挡,你虽连累了至亲,却能救世人性命。”
似乎死哪个都有道理,却都没有道理。
“贫尼在宫中时便已参悟许久,终不得法门。”嘉柔低声说道,“只问施主一句,如今的情形,可是如施主所愿?”
林妍低低一叹,“非我本意。”
“阿弥陀佛,既非施主本意,那施主本意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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