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柜中有一本关于明朝皇家猎鹰的古籍,那精美的插图仿佛要将这种猛禽的英姿活灵活现地展现出来。
博物馆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嗡鸣,风青的指尖在玻璃展柜上拖出水雾痕迹,到了下一层。
契丹鎏金银铃的每道划痕都在讲述故事——铃铛边缘的凹痕像鹰喙啄击的印记,内壁残留的暗褐色斑迹经检测为辽东黑熊的血液。
J市博物馆穹顶的LED射灯在风青脸上投下栅栏状阴影,她隔着防弹玻璃与那枚契丹银铃对视。
铃身斑驳的饕餮纹中嵌着粒粒黑曜石,像极了海东青的瞳孔。耳机里讲解器循环播放着:“辽代贵族驯养海东青需佩戴特制银铃......”
铃身饕餮纹中的黑曜石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解说器的机械女声扭曲成尖利的鹰唳:
“金睛玉爪立高台,万里山河入望来。”
“这枚铃铛出土时塞着块人骨。”身后突然响起沙哑的烟嗓,穿靛蓝工装的老馆员正用鹿皮擦拭展柜。
“化验说是一根成年女性指骨,骨缝里还嵌着金丝——是女真萨满的锁魂术。”
风青转头时只看到晃动的门帘。玻璃倒影中,展柜铭牌上的"完颜部贡品"泛起奇异红光。
那只蹲踞在契丹武士臂鞲上的海东青,利爪似乎收紧了一寸。
展柜铭牌上的【完颜部贡品】渗出冰晶,凝结成梳辫少女的轮廓……
——
风青喘着大气从床上蓦地坐起,微微敞开的衣领透出随着薄被下凹凸有致的身材起伏的蝴蝶骨。
“又是这样的梦……”
自从为出一辑以鹰为主题的特剪之后,为更加清晰地展现万鹰之王的神采,风青专程去了一趟J市的省博馆,那是H国海东青资料保存最为清晰丰富的地方。
而那趟旅程之后,紧接着,风青就常常做这样诡谲的梦。
进到洗手间,风青简单洗簌一番后,手捧着凉水往脸上扑了扑,套上衣架上厚实的藏青色羽绒服,便开车进山。
长白山北坡的雪粒子像碎玻璃般割着脸颊,风青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目的地前进。
在猎户木屋前踩到了块带铭文的青铜残片。【天庆四年制】的契丹小字透过历史的尘埃隐隐展现。
椴树在暮色中簌簌作响,风青踩着及膝积雪推开木栅栏时,老猎户正用鹿角刀剖开紫貂的咽喉。
血珠溅在墙上泛黄的《东巡纪略》手抄本上,恰好染红了康熙帝那句”海东青者,羽虫之最鸷者也”的朱批。
“城里来的娃娃,你要问海东青?”
老人把沾血的棉袍下摆掖进狍皮裤,烟袋锅指向梁上悬着的青铜铃铛。
“先给山神爷献酒吧。”
烧刀子入喉,风青在眩晕中听见铃铛无风自鸣。老人吸着旱烟,啪嗒啪嗒后长叹了一口,“缺牙婆,你来吧。”
门帘被掀开,小院里的阿婆,提着刚在院里打磨貂皮的刀进到屋内,布满冻疮的手在靠炉子的柜橱内翻了翻,展开张硝制到一半的雪鸮皮。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契丹小字:“光绪三十年,我在鹰巢里找到这个——完颜翎幼妹的殉鹰书。”
紧接着,猝不及防下,刚刚还一态悠哉吸嗒旱烟的老猎户迅速捞起桌上摆着的熊骨刀挑开了风青的衣袖,刀尖悬在她手腕处的红斑上:”这是鹰契。”
风青怔住……
深夜,老猎户带着风青也不知是怎样七拐八绕的躲过了动物保护组织的监测,到了长白山梯子河的上游,目前长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
风青熟练地看着老猎户在冰封的河畔旁生起了火堆,欲言又止,可真“刑”。
“来了!”老猎户将硝制好的紫貂皮抛向火堆。
黑影劈开雪幕的瞬间,篝火翻腾,火光绚烂中,风青的颈椎发出爆竹般的炸响——她的视野突然拔高到树冠层级,看见自己的肉身正倒在篝火旁,而意识正通过海东青的虹膜俯瞰雪原。
当篝火吞噬旁边最后一块草甸时,风青的视网膜开始呈现热成像图。她看见千米外岩缝里的雪兔心跳,听见老猎户血液在狍皮裤里流动的潺潺声。腕表带勒入的皮肤下浮现青黑色羽管。
巨禽爪间的红绸拂过她人类躯壳的脸,绸面【完颜】的金文渗入皮肤。在双重视角交汇的刹那,风青彻底坠入鹰瞳深处的漩涡。
火光绚烂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风青只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风青在混沌中苏醒,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睁不开眼睛,身体的脆弱在清醒的刹那就传到了风青的大脑。
一向冷静自持的风青也刹那间有些慌神,但孤儿的身份让年轻的她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同龄人未有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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