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阁下,请注意脚下。”
牢管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温辞低头避开一滩可疑的暗色液体,腐烂酸臭的气味让他胃部一阵难受。
他忍不住加快脚步,心中忧虑像潮水般漫上来——苏特尔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多久?
牢管最终在一扇厚重的铁门前停下来,弯下腰,在智能机器上扫描了瞳膜,铁门开启的机械声响起,沉重的铁门向外打开,露出里面暗金色的内门,金属表面流动着奇异的光泽。
“这是什么?”
温辞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眉心狠狠一跳。
“一种特殊的金属,阁下。”
上午刚见过的监察官适时出声,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暴动的雌虫会无差别攻击,必须用这种特制合金才能关押。”
他顿了顿,补充道:“您本不该来这种地方。”
温辞的目光扫过监察官手腕上崭新的抑制环手链——那是今年雄虫圈最流行的款式,据说镶嵌的宝石能增强对雌虫的控制力。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轻声道:“确实,这里条件太差了。”
当最后一道门开启时,温辞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足五平米的囚室里,锈迹斑斑的铁床连床垫都没有,小圆桌的断腿用脏布条勉强固定。排风扇投下的光斑里,蜷缩着一个银发的身影。
“阁下,虽然已经给罪虫带上了抑制环、手铐和锁链,但是您最好还是不要太靠近……”
“温辞阁下!”
看到苏特尔的那一瞬间,温辞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那个在书中战功赫赫的上将,此刻瘦得几乎脱形。银发失去了光泽,像枯草般杂乱地披散着。当听到动静抬起头时,那双碧色的眸子空洞得令人心惊——那里没有战场上运筹帷幄的锐利,只有幼兽的警惕与茫然。
他记得,在原书中,苏特尔在爆炸发生之后,因为严重的精神暴动,引发了身体的退化,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是还停留在孩童时期。
他露出的手腕上,抑制环深深勒进皮肉,周围布满暗红的血痂。
温辞注意到他无意识抓挠地面的动作,指尖已经血肉模糊。
“我现在能带走他了吗?”
温辞转身时,袖口的暗纹在灯光下流转。他保持着语气的平和,但精神力场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引得墙上的警报器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对此毫无察觉,并不以为这是由自己造成的。
两位监察员交换了个眼神。
“理论上当然是可以的温辞阁下,上峰的批准令已经下发下来。我们本身是没有权利阻止您做任何事的。”
“但是我们必须告知您,上将他现在的精神之海非常不稳定,精神力等级已经从s退化到了a级,并且出现了幼化现象。如果有您信息素的安抚会对他的恢复有帮助。”
雌虫之间相互有帮助的本能在,作为弱势群体的他们,生或者死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而是全凭他们的雄主决定。
但是从来没有雌虫能逃脱这样的命运,刻在基因里的臣服使他们必须在雄虫信息素的安抚下才能维持精神之海的稳定。
这句话里藏着多少无奈,温辞再清楚不过。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雌虫的“好”从来不是生存的筹码。
他露出烦躁的表情,挥手屏退了一圈人,此时自己刻意伪装的人设褪下。
他蹲下身,缓缓伸出手:“和我回家,好吗?”
囚室里静得能听见排风扇转动的声响。
温辞的手悬在空中,闻到苏特尔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混着淡淡的铁锈气息。那是苏特尔身上长年累月特有的味道,在书中描写过无数次,此刻真实的让他的眼眶发烫。
“我记得你喜欢草莓蛋糕。”温辞又靠近了些,声音轻得像羽毛,“今天时间仓促,我没有准备。”
“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喜欢的,我以后都可以带你去做。”
温辞见苏特尔没有躲避自己伸出的手,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重新蹲下。
“不会给你带手铐和脚链,也没有抑制环,”
“不会给你戴这些……”他的指尖虚虚划过那些刑具,始终和苏特尔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不会让对方觉得太有压迫感。
银发美人突然抬头,墨绿的眸子直直望进温辞眼底,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孩子气的问题:“你会骗我吗?”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孩童的执拗。
温辞的呼吸一滞。
他看见苏特尔眼中转瞬即逝的脆弱,像极了书中那个被抛弃在战场上的少年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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