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暴雨忽至,电闪雷鸣交相辉映,下了数个时辰后转为小雨淅淅沥沥又绵延了大半宿,现在仍如牛毛般悠悠飘洒。
江兰弦披衣起身,握住那柄青竹伞正要推门而出,动作却在瞬间凝滞。侧耳倾听,那细密的雨声之中,好似隐隐夹杂着些许别样的动静。
他敛眸凝息举步前行,步伐轻盈而缓,仿若足尖轻点于地,未惊起丝毫尘埃,也未发出半点声响。
随着 “吱呀” 一声轻响,门扉缓缓推开,只见屋子里江大夫弯腰不知在做什么,他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蓦然回首,那目光冷冽如冰剑,直直刺来。
“怎的如此早便起身?”不过转瞬之间,江大夫便迅速回过神来,面上绽出一抹温和笑意,轻声问道。
江兰弦合上伞放在门边,将窗户打开,散去堂屋沉闷一晚的药气。待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回道:“师父,您这是在做何事?”
江大夫对上徒儿清凌凌的双眸,心中酝酿的情绪翻涌不息,他的出现令江大夫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启齿。
纵然有千言万语的理由,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兰弦,我要走了。”
犹记三年前那个暮春时节,和风拂煦,繁花似锦。江珩安在兰弦河畔发现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身形虚无而单薄,浑身上下仅着一袭轻如蝉翼的云纱白袍,在泥泞污浊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面色苍白如雪,白衣未能遮住的肌肤近乎透明,可见玉似的骨。
就在江珩安眼前,透明的肉身缓缓浮上血色,一点一点地恢复成常人模样。
江珩安已经打算好在淮荫城虚度余生,并不想多管闲事,可在目睹这一幕之后,那已然迈出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住,硬生生地转了方向。
他本就是个好奇心极重之人,在这淮荫城中的数年时光,虽看似波澜不惊,却不过是将那好奇之心压抑罢了。
“莫不是妖怪?” 他喃喃自语,伸出二指揉着下颚,随即俯身捡起一根长条,小心翼翼地伸向那人的脸庞——
“嘶!”
刹那间,江珩安只觉手中的枝条被一股无形之力猛地弹飞,他身形一晃,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江珩安没去理睬疼痛的手指,反复尝试,他察觉到那股气在不断变弱,几番努力后,终于碰上了人。
触手温热,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流淌而出的鲜血亦是鲜艳的红色,这般看来好像与常人并无二致。
于是他将男子带回了住处,他昏迷三日后苏醒,起初,如同初生稚童般懵懂无知,不仅失去了往昔的记忆,甚至无法言语,连身体都难以自如控制。
又过去数日,他从那懵懂无知的状态迅速成长,非常聪慧,对世事的理解能力之强堪称平生江珩安罕见,江珩安为其取名江兰弦,暂作称呼。
江珩安没有再在他身上看见任何非人的异样,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失忆的人。
随着时间推移,那段特殊而离奇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于是他以一种特殊的文字将这段记忆记述下来,藏于隐秘之处,不再徒劳地抵抗记忆的消逝。
鸡鸣声嘹亮,天光破晓,金乌自东山露面,第一缕绚丽的朝霞透过明春堂东边的镂花窗倾洒而入,将屋内的黑暗尽数驱散。
江珩安手中捏着一页纸,纸张轻薄,隐隐透出墨色。
“果不其然,我很快便忘了这件事,就在先前,我看到了这张纸,尽管知晓我曾拥有这段记忆,但那时的画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江兰弦无声地聆听这一切,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我不知你究竟到底是人还是……”江大夫似是不知该如何措辞,于是含糊带过,“但这三年多的相处确是真切的。你曾说过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亦视你为家人,我原先以为,日日子就这般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未尝不可,然而现在——”
“可如今,您到底还是要走了。”江兰弦看着江大夫的脸,这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师父,也是他知道存在却从未触及过的江珩安。
“抱歉,”江珩安的眼中满是长辈对小辈的疼惜与无奈,“在你初次发现我有秘密的时候,我便感觉自己可能要离开了,其实若是当时就走或许更好,总好过如今,徒增烦恼与不舍。”
言罢,他忽而展颜一笑,整个人焕然一新,理了理宽大的衫袍,姿态挺拔,温文尔雅。分明还是同一张脸,可那个懒懒散散的江大夫却在此刻成了过去。
“我的秘密,你愿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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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5钱,茯苓3钱……无根水分四次煎服,切不可劳神伤气,以免耗费心血。此外,令堂旧疾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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