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女子的耳饰,普普通通的白玉水滴状,安安静静躺在离戈的掌心。
司南眼睫微颤,她认出了这是什么。
“你师兄来找我要不悔露,我便去了一趟无浪崖。”见她不接,离戈拉过司南的手,将耳坠放在她手心,“任红叶听了前因后果,便托我将这耳坠顺道送来。”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唯有知晓内情的人方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年你与任红叶一战,削断了她一缕头发,任红叶便扣了你这枚耳坠,如今她说,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无浪崖的守崖人任红叶,在当年还不是真正的守崖人时,与司南有过一战。
那年司南刚破重明期,前往杜州参与宁息院听学,听铩羽而归的同门说,无浪崖的守崖人有了位实力非凡的继承人。
无浪崖历来是前往杜州听学的弟子必去的地方,那几年溯洄轮刚开始运转,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弄得人尽皆知,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开,身在宁息院的众人纷纷前往。
司南自然也知晓了,她在风观盏和川不流的撺掇下,踏上了无浪崖。
司南与任红叶旗鼓相当,当年那一战打得无浪崖下海水倒卷,惊涛拍岸。
司南有一剑削掉了任红叶鬓边的一缕碎发,任红叶勃然大怒,分心之下输了司南半招。
她捻着自己的断发,趁其不备拿走了司南的耳饰,说等什么时候她消气,这枚耳环就什么时候还回去。
那时众人才知道,任红叶最看中她这一头黑发。
之后千年,司南只偶登过一次无浪崖,却被任红叶柳眉倒竖赶了下去。
她一直以为任红叶应当此生都不会原谅她了。
如今见到这枚耳坠,心中竟觉空了一块。
似是故人往事扑面而来,崖下海风咸湿气息犹在昨日。
司南猜,这种情绪是怅惘。
但她此刻感受不到了。
司南收紧拳,将耳坠收好。
“也劳烦仙子替我带句话。”司南抬眸,“无浪崖上,我们当再续一战。”
离戈颔首一笑,并未有任何讶异。
“我自当为你带到。”
风观盏啧啧道:“这可是你当年最喜欢的一对耳坠,任红叶将耳坠拿走后,我便见也没见过另一只。”
司南变戏法似的,掌间蓦然现出一只一模一样的。
她摘了现在的那副,将这副坠子戴上,不冷不淡道:“家慈旧物,少了一只便不圆满了。”
两枚水滴在她颊边轻晃,像在竭尽全力拥抱。
离戈见她戴上,不由有些感慨。
“当年你来宁息院听学时,还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一转眼,也已经这么大了。”
风观盏悄声说:“仙子,我们是同辈……”
离戈愣了愣,“抱歉,近来总是有些恍惚,见到你们,又仿佛看见了两千年前的事情。”
两千年前,宁息院开启百年一次的听学活动,七州之中修为达重明者,皆可进入宁息院进行听学。
那一年司南终于突破重明桎梏,恰好赶上了听学。
上万名弟子齐聚宁息院,喧闹声震落宁息院后山的千亩桃花。
“那一年,你师兄他也……”
雪豹发出低声的嗷呜。
离戈及时止住了话音,唇角捋直,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你师兄那时也是个年轻气盛的人,如今倒收敛了许多。”
风观盏摸摸鼻子,司南也侧头过去。
看来她们说的果然不错,没人敢在离戈面前提起长无令。
偏偏长无令就站在林荫道的另一头,背对着离戈,将方才那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脸上的春风顷刻消散了。
雪豹又低低嗷呜两声,离戈这才回头,顺着视线看见了站在道路尽头的人。
长无令淡淡笑了笑,并未言语,转身走远了。
雪绒球从长无令的掌间跳下来,蹦在雪豹的头上,继而借力回到司南的袖中。雪豹好奇前来,凑近司南的袖口,上下闻闻。
“雪球。”离戈面色无异,只是灵兽的状态暴露了她。
雪球并未听她的指示,而是一个劲地往司南袖口钻。
终于逼得雪绒球再次出现,恶狠狠地踏在雪球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司南若有所思。
与离戈分开后,风观盏没忍住好奇心。
“你说长无令当年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离戈?我瞧她待我们态度如初,待长无令才是真恶劣。”
司南摇摇头,“我也不知内情。”
但这一回也算是八卦了个够。
若是溯洄轮尚在,今日之事立马便会传遍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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