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着栏杆,手中转着钢笔,镜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周围同学嬉笑着从两人中间挤过,钟祈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裴......"她刚开口,裴昀禾却突然侧过身,仿佛根本没看见她,继续和身旁的同学谈论竞赛题。
指尖瞬间变得冰凉,钟祈低头盯着鞋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连招呼都没打完。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裴昀禾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乡巴佬还想攀关系",她攥紧书包带,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当她逃也似的跑到操场时,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砸在作文本上。那些被裴昀禾用红笔批注过的纸页此刻变得滚烫,她想起昨夜在日记本上写下的话:"如果靠近你是种错误,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修补笔记本时的温柔?"
暮色渐浓,钟祈躲在器材室后的阴影里整理情绪。突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慌忙屏住呼吸。透过木板缝隙,她看见裴昀禾站在路灯下,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正是李诗雨今天塞给她的匿名威胁信。
"告诉你们老大,"裴昀禾将纸条撕成碎片,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再有下次,我会让她彻底废掉。"树影晃动间,钟祈看见他侧脸紧绷的线条,与白日里冷漠的模样判若两人。
暗处的男生唯唯诺诺应着,转身时嘟囔道:"不就是个乡下妞......"话未说完,裴昀禾突然揪住他的衣领,镜片后的目光锋利如刃:"她写的每个字都比你们珍贵百倍。"
钟祈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夜风卷起她耳畔的碎发,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裴昀禾小心翼翼收好撕碎信纸的模样。他掏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出锁屏界面——那是张模糊的照片,背景是布乐村的老槐树,树下扎麻花辫的少女正踮脚摘槐花。
直到裴昀禾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钟祈才颤抖着摸出自己的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她今早偷拍的裴昀禾解竞赛题的侧影,却不知此刻对方的手机里,也藏着同样小心翼翼的秘密。
深秋的月光在柏油路上铺了层银霜,钟祈裹紧校服外套低头往前走,书包上挂着的布乐村老槐树钥匙扣轻轻摇晃。她没注意到身后十米处,裴昀禾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他抱着竞赛资料的手指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悄悄跟上。
街角的烤红薯摊飘来甜香,钟祈停下脚步,想起小时候在布乐村,裴昀禾总把烤得流蜜的红薯掰一半给她,自己啃着焦黑的外皮还笑得灿烂。那时他会用树枝在泥地上教她写字,说她写的"云"字像展翅的蝴蝶。
裴昀禾看着她买下红薯,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记忆突然翻涌——初中暴雨天,钟祈的雨靴陷进泥里,是他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后背被雨水和她的眼泪浸得湿透。她伏在他肩头小声说"谢谢",发梢的茉莉花香混着雨水,成了他整个青春最清晰的味道。
当钟祈拐进老旧小区楼道,裴昀禾在单元门外驻足。月光爬上他苍白的指节,那里还留着帮她修补笔记本时被胶水灼伤的痕迹。他想起第一次在作文竞赛名单上看见"钟祈"二字,心跳快得几乎握不住笔,连夜把她所有参赛作品都找出来反复研读。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发现。"裴昀禾对着空荡的街道轻声说,呼出的白雾瞬间消散。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像极了那年他们在布乐村追逐的蝴蝶。他摸出兜里皱巴巴的作文纸,那是钟祈最新的手稿,边角被他反复摩挲得发毛,每处批注都藏着未说出口的话。
直到钟祈房间的灯亮起,裴昀禾才转身离开。路过便利店时,他鬼使神差买了草莓味棒棒糖——和林臻珍给钟祈的同款。路灯将他的影子与记忆里那个背着少女穿越雨幕的少年渐渐重叠,他握紧糖果,在心底说:"再等等,等我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台灯在日记本上投下暖黄光晕,钟祈握着钢笔的指尖微微发颤。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房间,在纸页上镀了层冷霜,她盯着空白处许久,终于落下第一笔。
10月7日阴
今天又遇见裴昀禾了。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站在原地,连"好久不见"都没能说出口。风很大,吹得校服衣角翻卷,可更冷的是他转身时,镜片映出的那片漠然。
笔尖在纸上洇出墨团,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布料却沾了斑斑痕迹。记忆顺着腕间的墨水晕开——那年布乐村的夏夜,裴昀禾会把萤火虫装进玻璃瓶,教她辨认星座。她写不好"禾"字,他就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描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说:"小祈写的字,比萤火虫的光还好看。"
可现在呢?钟祈咬住下唇,钢笔尖刺破纸张。便利店偶遇时他假装没听见她的招呼,篮球赛上他接过李诗雨的矿泉水,连眼角都没朝观众席扫过。是因为我还穿着洗褪色的棉布裙,说话带着乡音吗?是这样笨拙又自卑的我,让他觉得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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