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喜可收拾好跟去皇庄了?”
雨莲拿起绿檀木梳,轻轻帮她通发,“已去了的,奴婢给了他殿下的腰牌,也有按殿下意思让德喜好生照顾那书僮。”
“嗯。”黎元仪心中稍稍安定,顿了顿,“再有两日便是剩下的考核,眼下要紧的就是让他安心准备。有德喜陪着,我也更放心些。”
天气热,内寝的雕花窗半开,笼着层细纱。天上月白茫茫的光透过纱层朦朦胧胧地照在乌亮的地砖上。
白天赏花宴上的事已让黎元仪非常疲惫,她望着映在镜中的胧月,神思不由飘回了前世。
当时的赏花宴上,陛下和太后顺水推舟颁下赐婚的旨意,王冕虽谢恩却当场就推脱了。
他以幼时家中长辈口头约定的婚约为由,坚决不肯领受赐婚的恩旨,并直言称他绝非她的良配。
那时她虽也伤心难过,但也不是没有事先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便想就此作罢。
太后却允王冕回去考虑三日再作答复。
三日后,王冕入宫拜见太后和陛下,态度转圜,接下了婚旨。他们的婚事这才板上钉钉。
大婚前她也曾疑惑过,想不明白王冕先前如此坚决地不肯,怎么三日内就突然又肯了。
大婚前夕不允双方见面,她无法亲自去问个明白,只能转而去问太后。
太后告诉她,男子大多口不对心,王冕也不例外。那日赏花宴陛下赐婚得突然,王冕没想明白才贸然拒绝,待三日后想明白便改了主意。
太后还说,她生得很美,王冕会动心是本能,她毋需多想,安心待嫁便是。
她受了这一番说辞的安慰,便不再多想,只一心欢欢喜喜地备嫁。
直到成婚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叫她知晓当初王冕同意奉旨成婚的真正理由。
原来早在陛下赐婚前几个月,太后就派人暗中收购,垄断了王冕那未婚妻每日必服药丸的一味关键药材。
而后在赏花宴上王冕不接婚旨的当天夜里,他未婚妻家中就走了水。等好不容易灭了火,家中剩下的那点存药也不翼而飞。
王冕的未婚妻因此病情加重,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王冕这才接下赐婚旨意,同意与她成婚。
他虽娶了她,却满腔怨恨与不甘,夫妻陌路的结局是注定的。
想到这里,黎元仪突然觉得有些冷,她用微微颤抖的臂膀抱住自己。
雨莲注意到,“殿下,怎么了?可是觉得冷,奴婢这就去关窗。”说完便“噔噔噔”跑去窗边,收起轻纱,垫起脚合上窗。
黎元仪心里暖暖的,深吸口气,突然就没那么冷了。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有了决断。
此生王冕与她再无干系,可他未婚妻种种磨难皆因她的婚事而起。
她不愿重蹈前世的覆辙,更不愿再因自己的缘故连累无辜之人。
这一次,她既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就不能再坐视旁观。
“雨莲。”她轻声唤道,“明日安排辆马车,我们悄悄出宫一趟。”
*
清晨,马车出了皇城东华门,一路往西,过了约莫一柱香,拐进平康坊巷口。
巷子里人声起伏,倒是热闹,马车越走越慢,东拐西拐过几个弯,终于停下。
黎元仪从未踏足过这里,出了马车,掀起帷帽宽檐下薄绢的一角,在她面前的是一处灰败的宅子。
“是这儿么?”黎元仪问道。
雨莲轻声道:“奴婢都打听清了,那柳小姐确实家住这里。”
黎元仪点头放下薄绢,没再作声。她先前只知道这柳家原是在青州,去岁才进京,家世普通并非什么高门大户,与琅琊王氏可谓天壤之别。
也正因如此,前世无论诗会赏花品茶,她都不曾见过这位柳小姐出席。
若不是今日亲临,又怎会想到柳府是眼下这般光景。
门应声而开,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竟是个孩子,手里还拿着块没吃完的馕饼,嘴里咕哝道:“你们找谁呀?”
雨莲回看自家主子一眼,“我们是来找柳小姐的。”
“找我阿姐?”那孩子狐疑地转了转眼,“我可没听说我阿姐在京里还认识什么姐姐......”
黎元仪看出他眼底的疑虑,抬手掀开薄绢:“我们初次拜访,实是有要事想见一见你家阿姐,还请小郎君......”
“好漂亮的姐姐!”
那孩子眼睛一亮,未等黎元仪说下去便动身将门大开,“漂亮姐姐快进来!”
黎元仪:“......”
西厢房檐下半旧的竹帘在风中微动,黎元仪立在廊下,眼看那孩子掀帘进去有片刻了,内室里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咳嗽,听着确实病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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