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身体,都被冰凉的水淹没。
码头岸边站立两拨人,西装革履,面容模糊,嘴唇开开合合的说话。
听不清。
咸湿的海水没过头顶,浸湿眼眸,浑身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
他们似乎谈完了合作事宜,纷纷转过身,面朝平静无浪的海面。
陷入黑暗之前,薄玉卿看清了站在众人中间男人的眼睛。
那是双如墨般深到极致的紫眸,漠然平淡的注视着被海水吞噬的人。
意识世界被裹上一层浓雾,所有事物都被笼罩灰白之间。一帧帧闪过的画面,像是一座无人到访的破旧老电影院里播放的过时黑白电影。
灰白幕布画质低劣,电影情节宛如剪辑师被拖欠工资,职业态度跟着懈怠般混乱无序。前一秒还在播放青年作恶阶段,紧接着画面回转幼时懵懂。
人生结尾也剪得七零八落,学生时代还未结束,眨眼间身体抽条,场景变化成一望无际的海面,紧接着被用力推入海域。
海底无数双手拉着他往下坠。
薄玉卿在窒息中清醒。
没有湿冷的海水,也没有围观的西装,没有电影院。
阳光透过玻璃窗轻抚他的脸庞,裸露在空气中的肩头能清晰感受到被照耀的暖意。银灰色发丝像细柳平铺在墨黑床单,过长的发尾贴在后颈,被一股轻微的呼吸来回喷洒。这让薄玉卿感到有些痒。
呼吸。
金色瞳孔猛然睁圆,薄玉卿牙齿轻颤,昨晚堪称荒唐的零碎记忆一瞬间涌了上来。
横挂腰上的手臂温热,双/腿/间被膝盖顶开,横插压住。就着这个被侧抱住的姿势,薄玉卿一睁眼就能看见脸上这只放松舒展的手掌。
指节修长,纹路细致错落,中指指根有一圈长期戴戒指印出来的白痕。
比恨意最先上来的,是对方摘戒指时显现出来的冷淡。这双骨节宽大的手会在下一秒握住他的脚踝,把他从床尾拉回,然后将小腿屈起,欺身而上。
薄玉卿呼吸沉重,眼眸一压,折起胳膊狠狠往后捅去。
身后人睡得毫无防备,被猛烈撞到胸腔肋骨后英眉应激般紧皱。一声吃痛的沉闷尾音未消,脖间传来抽痛,窒息感瞬间袭来。
谢玄英睁开眼,如烈阳般璀璨的金色眼瞳率先闯入他的眼帘,情绪带着强烈恨意,目光阴狠像是要把他吞之入腹。
任谁初见这双金瞳都会为之失神。
冷冷的,漠然的墨紫色眼睛。薄玉卿一愣,这是梦境最后画面出现的眼睛。
谢玄英抓住这点破绽,手背青筋暴起,和薄玉卿互换了姿势。
他小臂压着薄玉卿的手腕,眼神不复刚醒时无害,也不似平日假装出来的温和,凌厉的眉峰齐齐向下,眼底冷漠,谢玄英嗓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发什么疯?”
下颌被钳制的生疼,疑云暂时从脑海消逝,薄玉卿回过神,身体其他部位痛感开始向脑海传达。
短暂爆发出来的力量很快消之殆尽,酸软无力接憧而至。
薄玉卿抖着唇,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玄英,恨声道:“谢、玄、英。我一定会杀了你。”
金色瞳孔因情绪渐变成暗金,眸中却蒙蒙雾化,形成一层薄薄的雪纺纱盖在表面。眼尾殷红,徒增生动。
神情阴戾不像作假。谢玄英垂眸看着眼前薄薄的两片唇,很是轻慢地笑了下。
“哦?”
他抬手将薄玉卿有些泛白的唇色摩擦直至绯红,朝上面吹了一口气,抬眼定定地看着薄玉卿,笑道:“那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你将如何蛊惑我向你投降?”
谢玄英和薄玉卿一起长大,最知道怎么惹怒对方。
果不其然,薄玉卿情绪不再激动,眼神阴恻恻的扯着嘴角。
看来确实很生气。
这个表情让谢玄英出神想到很久之前。那时候圈子里总有一拨人爱养冷门爬宠,打招呼时袖子里冷不丁出现一只智利红玫瑰,通常被吓的人忍不住尖叫,吓人的哈哈大笑。
这种恶劣小把戏在遇见薄玉卿时也毫不收敛。刚入圈的年轻人不懂规矩,笑嘻嘻地朝银发少年伸出袖口装有智利红玫瑰的手掌。
薄玉卿垂眸盯了一会,慢吞吞的抬起手。几乎下一秒,一只通体黑红、长满复眼的红蜘蛛,一路顺着“桥梁”爬到另一只更白,看起来更无害纤细的手腕上。
年轻人咧开嘴舔着牙尖,几乎按耐不住兴奋,想要为自己的失礼向这位漂亮似人偶般的少年道歉。还未等他开口,那只脆弱的,仿佛轻轻一捏就能够轻易揉碎的手腕,捏住了这只触感毛绒的红蜘蛛腹部。
笑容戛然而止,年轻人愣愣看着爱宠一根根长满绒毛的蛛腿被白如薄纸的手指拔下,最后整个蜘蛛像只光秃秃的蝉蛹,被毫无血色的指节松开,任身体自由落地砸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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