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平淡的反应显然让何莹感到更加绝望。
何莹:看不到吗?你真的……看不到吗?
我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何莹的问题。
总觉得我跟她的视野里看到的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毕竟,就连他们接待的那些“游客”我都看不到,更别说她口中所说的这些画上的异常了。
何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稳定,显然是在短短的时间里遭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
这种惊恐的情绪仿佛可以传染,在她这样的反应下,我也似乎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视线。
冰冷、贪婪,令人不寒而栗。
更让人感到不适的是,我居然发现自己对于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就在刚刚进入这家博物馆的时候,走廊里也充满了这种暗中的窥探。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尝试性地触碰了一下面前的画。
上面的色彩显然已经凝固,但是就在碰上的那一瞬,画面上仿佛有什么隐隐地滚动了一下。
我心头一跳,触电般地将手收了回来,但是残留的触感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碰到了柔软黏腻的舌头,粘稠的,仿佛被唾液沾染。
我全身上下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我终于确定,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何莹产生的幻觉,只是她眼中的那个世界,我看不到罢了。
这一刻,我仿佛感到视野中的所有画面都动了起来。
感受着手上残留的触感,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翻涌作呕的感觉。
何莹:还要留在这里吗?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我感到有什么在脑海中隐隐作痛,长时间的沉默后,我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还是遵守规则吧。既然员工手册上明确地写了,只要等到营业时间结束,应该就可以安全地离开了。
何莹显然已经非常崩溃,听完我的话后也非常地犹豫。
最后,她咬着牙点了点头。
何莹:好!那我跟你一起!
我听到有一批游客进入展厅的脚步声。
目送何莹回到岗位上继续解说,我的视线瞥过墙面上的那幅画,作呕的感觉再次涌上。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根据工作手册上的内容,博物馆管理员的工作其实并不算太多。
展厅内部的游客由解说员进行接待,只需要确保展品不出问题,应该就可以安全地坚持到下班时间。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时视线不经意地一瞥,不由顿住。
正前方的展台上空空如也。
我清楚地记得八号展厅内的展品没有任何缺失,但此时此刻,原本挂在上面的那幅油画,却是不见了。
每个展厅的后方都存在一个备用仓库,里面摆放着博物馆主人没有展出的其他藏品。
我并不是很想去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但是很显然,眼下的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沿着员工手册上的馆内地图找到了仓库的位置,做了一会儿思想准备,这才将门推开。
走进去的一瞬间,我闻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腐味,这显然不是油画该有的味道。
仓库内部的墙面上也同样挂满了油画,盖在上面的白布一条条垂下,将所有的画面藏匿在了无尽的苍白当中。
几幅画凌乱地陈列在仓库里,上面同样由白布遮盖着。
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破旧的画架,上面的布被随意无比地掀落在地上。
白色,满眼的白色。
有一缕月光从房间侧面唯一的窗户落入,冰冷的夜色伴随着晃动的素白窗帘,成为了眼下唯一的动态。
这些东西毫无章法地堆叠着,只要中间留出了一片空地,窗口落入的月光也正打在了正中央的画架上。
硕大的白色布匹盖住了摆放在上面的画,一直垂落在地上,像盖住容颜的婚纱,又像是葬礼现场肃穆的缟素。
恍惚间,我仿佛又听到了耳边如影随形的呓语声,像是近在咫尺,一如既往地听不真切。
我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我,我鬼使神差地迈步走了过去,伸手揭开了盖在画上的白布。
一幅画落入了我的眼中。
画面勾勒的是一片层峦叠嶂下的落日,然而深邃的黑色渲染着浓烈的鲜红。
被夕阳覆盖的整片山峦像是被血色所浸透,宛若地狱。
过分具有冲击性的画面让我的心头一跳,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管理员守则上的内容——
黑色的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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