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片刻,他倒在地上蜷缩起来。血不端涌出,似无止尽。
门再次被拉开,那少女哭着跑进来。
嘴里颤声念叨着:“对不起,我,我想活着,我还要养我娘和妹妹……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边说边颤着手在桌案上翻找。
舍悬烟一直直勾勾盯着她,眼前越来越黑,最后看见她翻出了那一沓纸,点燃烧尽。
他咽下一口血:”不……要……”
不要烧它……
不要……
我不想死……
季晓还等着同我成亲呢……
……
气息停了。
那少女跪在他尚未凉透的尸体前,将发攒放在了他手心。
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季镜云听到消息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他一路飞奔回府,在书房看见了早已冰凉的舍悬烟。
“……吟寒?”
他跪了下来,抱起人。
他抓起舍悬烟的手放在怀里,但怎么都捂不热。
哀嚎出声,季镜云死死搂住离开的人。
舍悬烟的魂魄飘在一旁想要安抚他,但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他该去轮回的,但……好像做不到了,很不巧的,他撞上了乱象。
过了好半晌,季镜云看向地上的灰烬,双目腥红。
“来人……来人!”
下人应声:“将军?”
“拿战甲来!召兵,逼宫!”
当今的朝廷,敢挡路的都死光了,只余下一群阴险小人,糟蹋的民不聊生。
他们忌惮他的兵权,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按他的想法早就已经反了,可吟寒拦着他,说是要先查清楚,给百姓一个交代,让朝廷的遮羞布荡然无存才能服众。
他听进去了,但是……只这一回,他不想听了。
季镜云带兵逼宫,代行朝政。搜刮数年,放出前朝罪孽,正式称帝,改年号为烟离。
烟离,硝烟离散,太平之时。
还是……那离去的人?
舍悬烟一路跟着他,看着他。
看见他日渐消瘦,最终患病。
最后死于烟离五年。
那是一年芳春,玉兰花又开了。
季镜云已经无力起身,他看着窗外的玉兰喃喃道:“吟寒啊,当年……你我就是在芳春遇见的吧。”
他摸出怀里揣着的木梳,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舍悬烟坐在他身侧,应了一声,只是无人能听见。
季镜云缓缓合了眼,他熬了太久了,早就不想熬了,也早就撑不住了。
“我真的……很想和你共白首,想看看,我们美色传遍和阳城的舍公子,满头华发时……是何等样貌……”
话没说完,气已经咽了。
舍悬烟看见一缕魂魄缓缓坐起,他伸手抓去,但什么也没抓住。
他喊了一声:“阿晓?”
没人应他。
坐起的魂魄落了地,向外走去。
舍悬烟奔上前去,满含欣喜焦急的拦在了季镜云面前。
“阿晓!你看的见我吗?”
魂魄没有应答他,或者根本看不见他。
舍悬烟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殿,暖阳透过他洒在地上,最后消散于天地。
季镜云轮回去了……
舍悬烟愣住,随后发起抖。
“你不要我了……”
鬼没有眼泪,他哭不出来。
“我疼了好久……你看不见我……”
“为什么你看不见我!为什么!”
“你为何这么早就走了!不是要白头偕老吗?我一直在啊!你回来看看啊!别不要我啊!!!”
他嘶喊起来,但同往日一样,没人能理睬他。
都是因为自己,他的寿数才这么短的……
“对不起阿晓……是我害了你。”
未知的黑暗蔓延上来,舍悬烟只觉身上有种撕裂般的痛,但他不在乎了,任由自己被拖入黑暗。
……
“……吟寒?”
有人在叫他……
有人在哭……
哭的好大声啊,好吵。
舍悬烟睁开眼,只觉喉头鼻腔都是血味,呛的他想吐。
他看见了季镜云,是他在哭,可他……不是走了吗?
“阿……咳咳咳……”舍悬烟喊出声。
季镜云猛的抬起头:“吟寒?你还活着!”
他哭哭笑笑,几乎像是疯了。
“你……你撑住!我去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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