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恋爱。宋柏对任何人和事的偏心都堂堂正正,明目张胆。
江桢小时候在宋柏身边长大,最知道他这脾性。
宋家两个孩子,宋柏下面有个妹妹宋杳。宋柏是哥哥,严格良好的家庭教育让他时刻恪守保护他人的准则,对待小一些的宋杳和江桢,他的体贴和无微不至甚至到了霸道的程度。
从小学到中学,每一个放学回家时恰好在江桢身边的同学,都知道他有个哥哥叫宋柏。因为宋柏会不厌其烦地自我介绍,警告他们不许欺负江桢。
宋柏听着电话的侧影在江桢的视线中晃动,恍惚回到很多年之前。
年轻一些的宋柏在幽暗的中学走廊中扬起眉梢,用干净的卫衣袖子擦去他脸上手上的血污,那双总是温暖的、对少年的江桢而言稍大的手,替他整理凌乱的衣领,而后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走进老师的办公室。
看着四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高年级学生,面对怒气冲冲的四个家长,气势汹汹的老师和级长甚至校长,刚过十八岁,不过才走出中学半年的宋柏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身手不错。”
江桢才经过混乱的斗殴,脑袋仍是一片空白。宋柏俯身,搂住他的肩膀,被微高的体温蒸出的肥皂味撞入江桢的鼻腔。
宋柏说:“身手那么好,为什么还任他们欺负你一年多?”
说完宋柏又掏出钱包,里面竟然是百元的现金钞票,当着一群大人的面,宋柏把钱分成四份,拿给四个欺负人的大孩子。
没有人接,宋柏问:“拿着啊,你们欺负江桢,撕他的东西,踩他的衣服,打他,不是为了找他要钱?”
然后宋柏把江桢往身后一拽:“很显然这是校园霸凌,我已经报警了。这几个小孩儿已经过14岁了吧?很好,那警察也可以立案了。你们以为警察会和稀泥?检察院的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室刚刚成立,正愁没有典型可抓,现在社会上严打这个,你们上网就应该知道。”
那之后对方说了什么,事情是如何解决的,他们四个是怎么一个一个过来,在宋柏的注视下道歉的,江桢都不太记得了。
他只记得当那些人的怒火和秽语倾泻过来,宋柏一直把他护在身后,他的脸贴着宋柏的背,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不可撼动之物。
想到这里,他嘴角噙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仲夏偏过头,看他眼睛发直表情诡异,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哎。”
江桢没反应。
“哎!”仲夏急了,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提醒,宋柏已经走到门前,哗一拉门——
两个挂在门把手上的人直接被拉得一个趔趄,都掉进了支队长办公室里。
江桢肩上有伤,被这么冷不丁扯了一把,疼得哎呦一声。
宋柏对着他俩,面无表情:“偷听?”
仲夏忙扶起江桢,嘿嘿摸了两下鼻子,强行挽尊道:“我们这不是关心您嘛……这人听起来好大的派头,是……谁啊?”
江桢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在这俩人好奇宝宝般的注视下,宋柏握着手机,上前扶住江桢的手臂,把他带到自己的支队长办公室里,往那张看起来就比其他椅子舒适百倍的办公椅里一按。
江桢:“?”
宋柏抬手摁了摁眉心:“我妈说——”
宋柏,你真的很让人民群众失望。人民把弟弟托付到你手里,你呢?你把你弟弟踹进长宁河!!!我正在家里炖鸡汤,如果小桢今晚没回来吃饭,这两天休息不好被你搞得伤口恶化,这周末你回家的时候,我就解下腰间的皮带,大吼一声,然后操起皮带一记把你抽翻在地,如陀螺般旋转!!!
“让您这个伤号不要和我们这些老粗吃垃圾食品,按时睡觉,补充营养,她已经让宋杳给您点了外卖,马上就到,我下去给您拿,您先坐。”
宋柏面无表情地自动省略了中间那些没营养的对话和他自己无力而苍白的解释。
也不怪郑曼冬女士——宋柏那比他自己还要雷厉风行一千倍的慈母,如此关注江桢的健康问题。
江桢不是他师父江起山的亲生儿子。
江起山和纪慧竹夫妻年轻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后来求子不顺,四十多岁才领养了江桢。
江桢当时六岁多,在外省福/利院。据说是家里横遭变故,成了孤儿。不知具体是什么变故,但一定给当时还小的江桢留下了心理阴影,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他的身体健康。他被江起山接回家的时候瘦得像豆芽菜,同龄的宋杳都比他高半个头。
他多病、听话,怯弱的样子简直戳中了郑女士最软的心窝窝。那之后宋、江两家的妈妈换着法子养江桢的身体,他小时候不是肺炎发烧就是过敏起疹子,这种体质还能苟过警校的体能线,绝对是郑女士每周三次不同花样的食补汤起了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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