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桥棚户区内靠为向外扩张而新建的高层写字楼群,外沿长宁河岸铺开,三面与建筑工地、新地铁站、大型购物中心等设施相连,是个典型的内城遗忘区。
这里本是章宁市最早的中心区,一片都是几户共住的三层小砖楼。放在过去,这种筒子楼条件要比周围的平房好得多,楼里有公共燃气灶和卫生间,不用出去和人抢厕所,因此新城发展起来的时候,很多人没有搬离这里。
没想到章宁市发展得如此之快,这个原本设施齐全的片区很快成为被城市排除在外的角落,外来务工人员被低廉的房租吸引过来,聚集至此,就像脏水滋生蚊蝇,这里很快成了酝酿犯罪的最佳摇篮。
尽管如此,平时,这里接警处理的不外乎酗酒滋事、打架斗殴,像杀人这种恶性事件,在这里也属罕见。
更何况是七一四案这样,行凶过程、凶手本人都被目击的情况。
警用红旗车随着行驶轻微晃动,江桢和杨繁并肩坐在后座翻着案情文件。
他七岁起搬到章宁市生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随着案情描述,当日漕桥棚户区的场景仿佛就在他眼前,被一寸一寸描摹还原了出来。
7月14日,凌晨,暴雨。
漕桥棚户区正在进行迁退改造,大部分住户都已经撤出老旧的危楼,只有少数平房还矗立在碎砖和玻璃之间。
其中紧邻漕桥诊所的一间平房外,立着“寿衣、寿盒”的手写木板,缺了一角的窗玻璃在暴雨摧残下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寿衣店破门紧闭,里面黑着灯,一副没人在住的样子。这一片只有亮着灯大声开着电视机的邻居家比较热闹——这天有球赛转播,有时差,从夜里两点一直播到早晨。
邻居一人在家看得正酣,忽然一道闪电砸得极低,甚至带出了嘭一声闷响。
电视屏幕应声熄灭,邻居在这地方住了一辈子,不用想都知道是又跳闸了。
平房电闸都在外面,邻居想了想正进行到精彩部分的球赛,咂咂嘴,披着胶皮雨衣,起身出门,准备去修自家电闸。
就在这时,隔壁紧闭的大门内传来微弱的响动。
这屋晦气,住在隔壁本来就挺吓人的,邻居虽然强迫自己不去管隔壁的事,修好电闸就走,可还是紧张地绷直了背,留神那边的动静。
喀啦……喀啦……
窸窸窣窣的响动,听起来就像又尖又硬的东西在抓水泥地。
这房子平时堆满了纸扎人、香烛元宝,寿衣店的老板岳小伟又一贯神神叨叨,口中满是鬼神,该不会……
该不会是这房子里的纸人活了,正在挠窗子吧?
邻居一悚,旋即笑话这么大岁数了还自己吓唬自己。他琢磨着又闹耗子了,在自家电视的声音中摸黑回家。
不知怎么,电视重启,却跳到了戏曲大舞台,戏里的人声咿呀凄厉,正在哭冤。
在这咿咿呀呀的哭声中,寿衣店的喀啦声更大了。
那显然不是老鼠能发出的声音,它听起来更利,落下得更重,嘭、嘭、铛、铛,这声音总像在哪儿听过。
邻居停在寿衣店门口。许久没人擦过的窗玻璃影影绰绰,他探头往里看了看,犹豫要不要从这个晦气地方走过。然而如果不走过,他又是回不了家的。
正在他停下来纠结的这几秒中,本应该因屋主正在酣睡而紧锁的大门咣当一下,被人从里面踹开,邻居再度听到了那尖锐的东西划过水泥地的声音,噌琅——!
他低头一看,血色红漆掉了一半的铁门槛上,寒光骤然闪动,在地上拖动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把沾满血肉的剔骨刀!
那熟悉的声音,分明是菜市场里,庖解畜生时斩肉剁骨的声音。
全身的寒毛瞬间被冷汗打湿,邻居怖得一声尖叫堵在嗓子里出都出不来,只有张开嘴,嘶嘶回吸,那冰冷潮湿,泛着血腥的空气却无论如何都吸不进胸腔里。
顺着那把刀看去,葱白的衣袖、惨白而两颊酡红的脸、上嵌红珠的黑绒毛,一双血红的眼睛,在纸扎的引魂幡后露了出来,对他缓缓地、缓缓地——
笑了一下。
肩头冷不丁被拍了一下,江桢喉咙一紧,下意识猛地扭头。
杨繁显然看出了他一瞬流露出的害怕,戏谑道:“看完了吗,是不是跟那谁谁讲鬼故事似的,就那个,传说最后是讲鬼故事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江桢低下头,定了定神,又翻一页:“是挺吓人的。”
“嗐,大雨天的,夜里,这老爷子一个人和刚杀完人拎着刀出门的洪二发打了一照面。现场勘察之后初步推断,洪二发和岳小伟一起喝酒,之后不知是何原因,洪二发持刀杀害岳小伟。
“这把刀捅破了岳小伟的心脏。洪二发发现岳小伟
喜欢报丧鸟 [刑侦]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报丧鸟 [刑侦]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