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没处消遣,吟兰苑下午便开始接客了,有几个看着财大气粗的男人,指着花牌点名要小蛮伺候,伙计推辞说小蛮身子不适,但那几个男人不依不饶的一定要小蛮来,柳晏便只好去梳妆打扮。
他一边往脸上施妆,一边念叨着:“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伺候老男人的心理创伤,得抱着晦言睡觉才能治好。”
长发盘成了垂云髻,戴了几朵牡丹花,一支孔雀翎坠红玉珠的步摇插在发间,额上贴了花钿,画了对弯月眉,艳红的口脂点在唇上,越发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
令狐朝坐在边上看着他:“抱着我睡觉?合着你伺候老男人,我伺候你是吗?”
“哎,怎会,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伺候你啊,不收钱。”他转过头眨眨眼,十分俏皮地笑着,在颈间系上条寸宽的丝带,穿上了一身水红的裙子,妖艳非常。
柳晏对着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对他们二人说:“好了,我要去出卖色相了,你们待在这儿别乱跑啊,等我回来。”
待他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天都已经擦黑。
门一推开,二人便都向门口看去,白兔搀着柳晏,他身上披着件大氅,发髻有些散乱了,颈上的丝带不知所踪,即使在严妆下,也能感觉到他此刻面色极差。
“怎么了这是?”令狐朝冲上去问,扶住了柳晏的另一边胳膊。
柳晏按住了白兔的手,阻止他说话:“没事,我去…躺一会儿就好。白兔,你…去外面看着吧,这里有晦言,没事的。”
白兔松开手,十分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关上了门。
“怎么了这是?接个客怎么弄成这样了?”令狐朝语气里有些责备,但还是把他扶到榻上躺下,宋准蹲在一侧,紧皱着眉。
柳晏扯出个很勉强的笑来:“发生了点争执,我…藏拙了,没想到险些被……被…咳咳咳……”
令狐朝探上他的脉,眉头一蹙,“你这身子怎么差成这样了?怎么回事儿?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
他解开襦裙和里衣的束带,露出胸膛来,宋准双眼立刻就瞪大了——他胸前有好几道已经愈合的旧伤疤,身上还有好几片青紫的伤痕,左肩上系着一块被血浸透的帕子,解开来,是一条寸长的刀伤。
“你这简直是胡闹!你有什么好藏拙的?这天底下谁来了你打不过?啊?你把你自己的身体当什么?你还要不要这条命了?!”令狐朝气极,不住地数落他,“你这儿有药吗?在哪儿放着?”
柳晏伸出手指了指衣柜:“在…柜子里面的…抽屉。那伙人,和三槐堂有关,我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咳…你们就……前功尽弃。”
“什么?!”令狐朝和宋准异口同声喊出一句,都没想到这伙人居然敢在这种时候送上门来。
令狐朝已经从柜子里找出了那些伤药,拿到榻边查看用法。
“我之前不是说,我从客人那里顺了些…曼陀罗吗,就是他们,他们是给…给三槐堂做事的,出手阔绰,我…啊!疼疼疼疼!”
令狐朝将一个小瓶子里的药粉撒在了伤口上止血,柳晏没防备,疼得大叫,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抽噎了两声哭了起来。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还逞英雄吗?”令狐朝用干净的麻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疼,别哭了,我在呢。”
柳晏咬着嘴唇,整个人哭得一抽一抽的,好容易平复下来,才断断续续地讲方才发生的事情。
那几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起初只是点曲子听,曲子唱完,又要对赋作诗,也给了不少打赏,慢慢图穷匕见,才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原来这伙人是知道吟兰苑如今被小蛮接管了,便想要来同她商议继续从前的雏伎买卖生意,所得五五分成。
小蛮想从他们口中套话,便假意应允,但他们坚持要小蛮在协议上签字画押后才肯商议那些细节,她刚露出些想拒绝的神色,其中一个男人便拿出刀来抵在她脖子上威胁,想要灭她的口。
丝带被利刃勾断,颈上旧伤不易被划破,挣扎间,刀尖便刺入了她肩头。
“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不知道我是男子,也…不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一会儿,我把他们的模样画下来,惟衡……你尽快去抓人。”
“先别说这些了稚言,你的伤要紧。”宋准说。
令狐朝又拿了药油替他揉开身上的淤伤,他疼得直流眼泪,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宋准看到了他腰上那片蛾的刺青,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只蛾,许是年岁久了,线条的边缘已经有一些晕开。
“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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