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是初入社会的青年证明自己的绝佳场所，对于包厢内几位烂醉的大学生也不倒外。
威士忌滑入喉咙时，起初只是暖，像冬夜里裹上身的羊毛毯，让人卸下防备。
可下一秒，那暖意骤然收紧，化作一条火线，从舌根一路烧到胃底，又在胸腔里打了个回旋。
像某种缓慢苏醒的活物，在食道内壁留下细密的刺痒。
一小杯金色酒液短时间内成功向梵音证明了它的威力，火点在胃里反复横跳的感觉太太太痛苦了。
不亚于提前把命缩短了几天。
视野里黑一块白一块地晕染开，像老式电视机失了信号的噪点。
他晃了晃脑袋 ——不对，这分明是某种迷幻的菌菇中毒的既视感，可自己只抿了一口威士忌。
曼陀罗花纹在视网膜上跳舞，荧光的青与紫蛇一般游动，缠绕着天花板上东一道西一道的彩光。
身边那群大学生早就喝得东倒西歪，搂着垃圾桶干呕的、瘫在沙发上咯咯傻笑的、搂着同伴蹦蹦跳跳的……
什么都有，三十度酒灌了几杯，"妖鹿鬼怪"全现形了。
A大每三年一届的艺术展在社会上饱受热议。
校董事指出要做出不一样的成绩，于是回国还不到一个月的梵音，行李箱里的衣物都没来得及完全归置，就被校方以近乎殷勤的姿态请了回来
艺术指导的头衔，配上远高于行业标准的酬劳，生怕他拒绝。
媒体通稿里将这次展览称为"近十年最大突破"。
评论家们尤其对装置艺术区的先锋性赞不绝口。
缠绕着金属丝线的悬浮结构、互动区的声光装置——细节处理都带着鲜明的印记。
业内人一看就明白，往届那种四平八稳的学院派风格，是被谁的手笔撕开了闭锁之门的"黄符"。
梵音无疑了，夸张又合理的新式设计。
人人都知道梵音，十七岁就横扫了欧洲三大艺术展，被乌菲兹美术馆破倒收藏了毕业作品《神蚀》。
要知道，上一个获此殊荣的亚洲人，还是四百年前的某位宫廷画师。
可这人又低调得可怕，艺术履历经得住深扒，却查不到半点生活细节。
部门聚会定在市中心那家网红居酒屋，比起喝酒受罪，他更热衷于宅在家里闭门不出。
打游戏、睡觉、追番不香吗？
酷爱宅家的梵音表示不理解。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啊。”
少年撑着沙发扶手起身时，过长的袖口滑落一截，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疲惫使然，起身时膝盖轻轻磕到了茶几角，却也只抿着唇笑了一下，无伤大雅。
醉意将疏离感泡得绵软，连带着那句告辞都温和了。
“小梵啊，你是开车来的吧？”
艺术系主任兼负责人的老王看着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不禁担忧地皱了皱眉。
喝得这么醉，没人接怎么行，万一半路醉晕过去了怎么办？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要不找人来接你？”
联系人列表像走过场般滚过脑海：合作方、供应商……
最后停在那个五年没联系几句的人上，不出意外是在国外出差吧？
新闻上看的是这样。还是算了，除了他没有更放心的人选吗？仔细一想还真没有。
“不用，我叫滴滴就行”，梵音眯着眼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好几下，通讯录划到最底又弹回顶端。
酒精让眼前的数字像水母一样浮动，趁着意识还没被彻底腐蚀前给备注好的"滴滴"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时，听着对面不说话觉得奇怪，把具体信息告诉了屏幕那头的人就挂了电话。
在接到梵音的电话时，腕表的时针指向了八点一刻。
那声音懒洋洋的，尾音飘得十万八千里，一听就知道是喝醉了。
男人在震耳金属DJ的背景音中提取到了部分信息"Jue酒吧"、"二楼最里面左手边的包厢"，再无其它。
门口有侍者迎上告知包厢的位置，长长的走廊上，暖色的地毯吸去了大半的脚步声。
梵音所说的"左手边最里面"的包厢门是半掩着的，从缝隙中看进去，几位大学生正醉醺醺地聊天。
"滴滴"来的很快，但是来的人很熟悉。
包厢门被推开，十几张年轻面孔齐刷刷转向门口，灌酒的动作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乐声、笑声和酒杯碰撞声诡异地安静了一秒，只有背景音乐里低音炮还在持续震动，震得茶几上玻璃杯里的冰块发颤。
过长的墨黑色风衣下摆及膝，顶灯打下的红蓝光线交错扫过，却都无法掩盖那张如希腊雕塑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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