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定下婚期后,乌瑞第二天就被送到了教坊司。
一般来说,能成为正夫的男子,都在家中提前受了些教导,在教坊司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乌瑞却是个例外,他父亲早亡,又无母亲庇护,阴差阳错成了正夫,对于礼数规矩一概不知,单是昨天一天,就因不会奉茶行礼,被教习男官命人掌嘴二十,两天不许用食。
乌瑞小心翼翼地给脸颊上药。
教坊司是有大夫的,他花了三两银子才买来这一小盒药膏,闻起来有一股劣质草药味,不过聊胜于无。
他无才无德,唯一能看的也只有这一张脸了,得好好保护。
“用这个,好的快些。”随着一道男声,一盒药膏递到乌瑞面前。
说话的是县令长子于望秋,教坊司是两位男子同住,他们恰好被分到了一处。
乌瑞看向于望秋,轻声道了谢,从荷包里拿出三两银子递过去,然后才接过药膏擦起来。
于望秋也没推辞,将银子收入袖中,他的长相并不不出挑,但一身沉静温和的气质让人十分舒服,举手投足亦是轻盈端庄,一看就是生下来就当作正夫培养的,将来在妻主身边也给妻主长脸。
乌瑞垂下眼睫,心头滋味莫名。
于望秋对乌瑞这个全然不懂规矩礼数,把教习男官气得怒目圆瞪的人有些好奇,见他接了药,便打开了话匣子,“你的婚期定了吗?”
乌瑞“嗯”了声,“五日后。”
“五日?”于望秋略微惊讶。
乌瑞看向他,“你觉得我基础太差,五日内不可能学好是吗?”
于望秋心里确实这样想,但如此直白地被人点出来,他面颊尴尬得泛红,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乌瑞对着镜子擦药,没有说话。
于望秋看了看他的神色,小声询问,“要不每日下课后,我再教你?”
乌瑞这才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看他,说了声谢谢,又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于望秋见他没记仇,松了口气,温和地笑笑,“我的弟弟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父亲给他请了几个老师,他都把人气走了,我希望他将来进了教坊司,也能有人帮帮他。”
“你不能教他吗?”乌瑞疑惑。
于望秋眼中划过黯然神色,声音也低落下来,“十日后我就要远嫁岭东县了,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再回来的机会。”
乌瑞将药膏盖子合拢,把他说的话记在了心上。
于望秋站起身,“走吧,下堂是周男官的德纲课。”
所谓德纲,便是男训男德等书籍,不仅要会背诵,还需在与妻主相处中谨记,不可逾越分毫。
李玉竹本来已经来到了教坊司,却被告知女子不能入内,被阻拦在外。
恰巧此时有人在身后喊她,“二娘?”
李玉竹转头一看,竟是宝娘,落后她半步的右侧还站着一个圆脸圆眼的男子。
宝娘浅淡笑意中带了些温情,向李玉竹介绍身侧的男子,“这是内人苏白。”
一般称呼为“内人”那就是正夫了。
她说完又对苏白道,“这是我的好友,李女郎。”
苏白朝李玉竹微微屈膝,李玉竹拱手还礼。
宝娘看了看教坊司的牌匾,问,“二娘来这里做什么?”
李玉竹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我的未婚夫被送来教坊司,我担心他学不好规矩……”而被责罚。
宝娘笑道,“不用担心,教坊司出来的男子,没有不懂规矩的。”
李玉竹知道她理解错了意思,也没解释,皱着眉想乌瑞的事情。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街边,一位头戴帷帽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正在给车夫付钱。
李玉竹觉得这男子的纤细体型十分眼熟,多看了两眼。
宝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口道,“教坊司的服制……”
李玉竹目光微动,问,“教坊司的男官不都是未婚男子吗?”
宝娘解释道,“偶尔有被男官赏识的男子,会聘请到教坊司帮忙。”
她说完后,苏白拽了拽她的衣袖。
宝娘拍拍他的手臂,对李玉竹道,“二娘,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两人先行离去。
帷帽男子拉了拉帽檐,迈步向教坊司走去。
李玉竹看着他纤细的背影,叫了声,“丘安?”
帷帽男子身形一顿,微微侧过身,“你怎么认出我的?”
李玉竹不敢说是因为他身材纤细很好分辨,说出来难免有耍流氓的嫌疑,她只能说,“喊你名字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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