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着。
沈君珏这些天都回来得比较早，她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后门等着，她就着想去前厅等人，可是沈君珏说，天冷了，总在外面吹风容易生病，让她在屋里好好坐着。
可是她想能在小姐回来那一刻就能看见。
沈君珏听了笑笑，替她理了理乱掉的发丝，说：“我回来了，第一个就来找你。”
她只好坐在里屋，盯着被炭盆熏热而微微扭曲的气流，看着炭火一明一暗，耳边是钟表转动的机械声，像一座安静的雕塑。过了很久，才慢慢的眨一下眼，发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回来了。”沈君珏轻快的推开门，小心的搁下一捧纸折的花，然后点了灯，照亮了屋里的边角，“怎么不开灯？暗沉沉的，我都快看不见你了。”
小铃铛眼睛一亮，欣喜的站起来，过去接过她的大衣搁在一边：“在发呆就忘了时间。”目光下移，落到那一捧纸折花上，有些惊异：“小姐怎么买了这种花？”
沈君珏拣起一支，眼里藏着小铃铛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高兴，说：“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然后把手上那支递到她面前，轻轻一晃：“这个是我自己折的。”
“折的真好看。”小铃铛夸道，“小姐做什么都好。”
沈君珏一笑，暖暖的光落进她的眼里，像星辰似的：“是教的好。”
“嗯？”小铃铛不解。沈君珏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一缕发丝从耳边落下，一边用手拨到耳后，一边小声说：“喜欢的人教的。”
“喜欢……的人？”小铃铛心尖一颤，好像被一跟细细的线牵着往下坠，小姐这样说，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她好像没体会到这种感觉。沈君珏轻轻一点头，嘴边挂着一抹笑意：“是呀。”
周胤生看上去是个精明的读书人，问什么都能慢慢讲出个一二三，但一到说情爱就立马笨拙起来了，磕磕巴巴的，顶着个大红脸还是要直视着她说，说完就屏住了呼吸，要不是她提醒，只怕要把自己憋死。
但是她那个时候拒绝了，她说：“我们只是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算作是刚认识的朋友，就说上喜欢了，你应该多想想再来告诉我。”
周胤生认真地点了点头，很严肃的模样看上去却有点呆呆的，怪不得旁人都说是“书呆子”呢，书读多了就显得一根筋，一板一眼的。
在一起之后，这个呆呆傻傻的性格就越发明显。前几天突然失踪，怎么也找不见人，惹得她有点气闷。今天下午才有碰见了这个人，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脸上脏兮兮的，弄得像个花猫，雪花凝在他头上和眉毛上，霜白一片。
“……这是干什么去了？”沈君珏暂时把气闷搁到一边，拿出丝绢给他擦了眉毛上的雪，“弄成这样。”
周胤生眨巴眨巴眼，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擦脸，让自己看起来干净点：“我想找一家卖花的，大雪天路滑，没留神摔了一跤。”
“你要买花？”
周胤生闷闷的说：“别的女孩子都可以收到，你也要有。”
沈君珏一愣，心里那点气瞬间就消散了，弯弯眼睛笑说：“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这两天神龙不见尾的。”
周胤生苍白的辩解：“我没有。”
“别买花了。”沈君珏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遮一点冷风，“我不喜欢花，天这么冷，别满城的乱转。”
周胤生就不说话了，也不看她，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像是生闷气了似的。沈君珏好气又好笑，道：“多大的人呢，还耍小孩子脾气。”看他还不理人，无奈的一摇头：“那你会折花么？折几朵给我，不用到处跑着找了。”
“哦，好。”周胤生勉勉强强的答应了。
小铃铛瞧着沈君珏眼底藏都藏不住的笑意，默默的坐到一边去，思索着应该说点什么。
那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她低着头，局促的抠了抠裙边缝，语气很轻很温柔，回：“那很好呀。”
从这一刻起心里就藏了事，直到深夜也没能睡着。小铃铛扯过被子蒙在脸上，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隔绝在外面，但这似乎不起作用，呼出的热气粘稠的缠住她，被窝的温度越来越高，一种窒息感扼住了她，反倒让她越来越烦。
“呼——”
小铃铛翻身坐了起来，寒夜的冷气迅速驱逐了她身上的热气，像藤蔓似的一寸一寸的裹上她的身体，从指尖攀爬至后心，直到整个人都冷了下来。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包不住暖意，也挡不了寒气。
难道是……她不想要小姐过得好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吓了她一跳，她不能做这样的不仁不义的事情，戏里做这样的事的人，最后都是凄惨无比。而且，小姐对她还那么好，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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