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楼脸上立马出现了笑影,抓着沈劲柏的手:“我就知道大外甥不会见死不救的!你这样,你给我点钱!”
沈劲柏皱着眉,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冷声问:“你的良心呢?”
“我哪里没有良心了?”韩英楼脸一拉,“你总不能说你爹的死还能怪到我身上?难道我不要命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心头刺一样的存在,沈劲柏都尽力不去想那天梅梁新持枪说过的话,怕自己才担上沈长新留下的责任就撑不下去了。他不是沈序,上有兄长,父亲走了,他就得顶上去。
偏偏韩英楼这个混账还要提一嘴。
韩英楼瞪着眼,豪横道:“难不成你们沈家谁出了事都能说是我的错不成?我一句话不好,你今天还能看到我么?”想了想,自己还有求于人,又收敛了语气,说:“大外甥,你总不能看我这么苦呀!你看看!我还像个人吗?”
“沈家的东西和你没关系。”沈劲柏推开他,拉开车门就要走。韩英楼冲上去,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大喊道:“和我没关系?你娘可是我亲姐姐!舅舅为大你知道吗?!还是说,宁愿把钱给戏子花都不给亲舅舅!”
“什么戏子?”沈劲柏一顿,总觉得韩英楼要说更不好听的话。事实上,他想的没错,韩英楼像恶犬一样,盯上了一块肉,就偏要撕下一口来:“我可是亲眼看到过,小序他带那个谢春楼的下贱戏子回家去了!”
“你……”
“怎么?难不成那样的人已经是沈家的了?”韩英楼满满的恶意,“那算是你的?还是我小外甥的?我记着那是个男人。”
“韩英楼!”沈劲柏心里一紧,想都没想就挣开了韩英楼的手,对着他的脸狠狠打了一拳。韩英楼大概也是没想到沈劲柏会对他动手,疼得脑子一懵,随后就开始躲,一边躲一边喊:“沈长新就教出你这样的东西!这样忤逆尊长!”
……
“你说你跟他动什么手?”韩湘故看着沈劲柏嘴角的破口,“他是个混账,你难道不知道?被巡警带走,平白叫我和云兰担心。”
她在家里陪沈宴雀玩得好好的,突然听佣人进来说沈劲柏在街上和人打架,被人带走了,心尖禁不住一颤。倘若是从前的北平,她塞钱什么的,倒是不担心沈劲柏出什么岔子,可现在,难道叫她给钱给那些日本人么?
叫了人去,对方说要家里人才行,只好又叫人去把沈序叫回来,搞了大半天才把人带回来。
李云兰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劝说:“回来就好了,没事就行。”
“他满嘴胡话,还说上小序了,我气不过。”沈劲柏偏过脸,闷声闷气道。
韩湘故叹了口气,不作声了。韩英楼因着是个男孩,自小就被母亲当成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是非对错什么的,按着他的意思来才行。结果养着养着就成了这个样子,哪有什么公子少爷的样子!
害了她的丈夫,又想诬陷她的儿子。
她难道是上辈子作孽太多了么?叫她赔出去那样多的东西。不是说有个兄弟,算是她以后在娘家的仰仗吗?
她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母亲无数次跟她说要对韩英楼好,以后爹娘都不在了,世上可就剩这么一个人是她真正的亲人了。
现在这么一瞧,倒是把她当仇人了。
韩湘故兀自想了一会儿,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说:“我去看看小雀儿。”
沈序只把人带回来了,这会儿也不在家,她急着赶过来瞧瞧,就把小孩放在奶娘那里了。
过去的路上,碰见了沈序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比回来那会儿瘦瘦小小的样子好看了许多,这会儿一个人坐在台阶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铃铛……?”韩湘故记着是这个名儿,但又不太清楚,这姑娘平时和沈君珏在一块,都不怎么往她这边来,她只听沈序提过一嘴。
小铃铛一激灵,回头去看是韩湘故,慌里慌张的站起来行了个礼。韩湘故打量她一番:“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啊……小姐上学去了,我没事能做。”小铃铛绞着手,“但是……但是小姐叫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我没有偷懒!”还怯生生地看了眼韩湘故,生怕自己的回答不对,挨了骂。
韩湘故静静地看着她,就在小铃铛以为自己要被骂了,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的时候,韩湘故出声了:“没事可做,陪我说说话吧,你看着机灵。”
她也算是个孤单的人,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在别人眼里,她出阁前是小姐,家财万贯,比其他人过得舒服;出嫁后是沈家的少夫人,上面婆婆是个温软的人,丈夫也没像其他家的到处纳妾,她还有两个儿子。
可是没人听她说说话,也没人停下来陪他说话。
父母偏向弟弟,养出个废物。丈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去了趟江南带回个新人。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又不是姑娘,再怎么说也不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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