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刚上过药,别抓了”
唐英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个男人是在叫自己,在这里唐英没有自己的名字,按照进戏班的顺序,她叫小五。她错愕地盯着男人,摸了摸新换的裤子,眼神里透露着惊恐,男人和她正光溜地睡在一个被子里,“沈言秋?”
沈言秋是一个存在感很低,却又不容忽视的存在,唐英除了吃堂饭的时候见过他,其他时候根本就见不到人,说恃才自傲也好,还是性情古怪也罢,总之不熟。虽不常见面,但对他的八卦乱记于心的。
她突然弹开一米远瞪着他,怕的不是男女大防,而是被识破女扮男装的身份,这里距离北平很近,意味着距离唐公馆不远,总有伺机而动的人盯着她。
沈言秋散落的长发掉在炕外,露出光溜的肩膀,心慌意乱之际顾不得礼法,唐英连忙套上自己的衣服,跳下床。
“小六,快把药送进来”
沈言秋将锦被叠起来,放进箱子里开始卸妆,随即又想起什么,又将箱子打开,将两床新被子都铺在床上,这时一个与她一般瘦弱的男孩端着一碗热汤进来了。
“小五,你膝盖还能站起来?”
不说还好,说完唐英就觉得膝弯刺痛酸软,直直地跪了去,疼得她眼冒金星。沈言秋长手一捞,将人抱回床上,又加了些炭火,塞了个手炉给她。
“师傅都不让我们救你,幸亏师兄回来了,否则你早就没命了”小六艳羡道。“还是师兄好,连准备娶媳妇用的新被子都给你用了,我们都没睡过呢”
唐英端着热汤,摸着手里暖被,瞥了一眼,坐在镜前的卸了妆的人,她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去唱女人的角,和她一样打扮得容貌不恭,阴阳不辨。
“这几日,就待在我房内,师傅不会说什么的”
唐英淡淡地哦了声,打量着他,倒不是她对沈言秋有偏见,而是有了余怀兰这个前车之鉴,她着实对戏子有什么好印象。
沈言秋能唱旦角,自然有自己的优势,身形和身量比男子纤细,就连那嗓音都是清脆的,化上戏妆后根本分不清男女,除了喉结,唐英摸着自己脖颈上的小凸起,她开始怀疑余怀兰成功了,不禁升起一股恶寒。
“又发烧了?”沈言秋将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关心道。
“恶心”唐英冷着脸,将人的手击落,撇开身子。
“小五,你怎么这么说师兄”小六指着她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亏得师兄救你”
沈言秋卸妆的手顿了一秒,也不恼,递给他们一人一颗糖,说吃完就不恶心了,唐英有时候挺佩服沈言秋的,什么想听,什么不听,都随自己的心情。
本以为沈言秋会当赵春堂的说客,劝她好好学戏,毕竟听那些同门都是这么大赌的,沈言秋却什么也没说。
唐英在沈言秋这儿宿了快一个月,开始明白了,在戏社,有价值能赚钱,才能吃得好穿得暖。她开始学会看人眼色,学会看沈言秋的眼色,比如谁想约他见面吃饭,沈言秋明明不高兴不想去,但是迫于赵春堂的威逼,他还是去了,又比如谁家邀他去唱戏,他拒绝了,可赵春堂还是将人送去了,只是回来的时候难免也会挂着伤,她又发现了,在戏社里不挨打,在外面也有可能会挨打,但是待在沈言秋这里不会挨打。
在这个更代的敏感时期,不让男人留长头发,唐英将自己的头发剪了,剪坏了,又将沈言秋的头发也剪了,又剪坏了,沈言秋只是笑笑不说话。
有时候她实在看不过眼,忍受不了沈言秋低三下四的窝囊废模样,帮他上药的时候都会故意重上几分,但沈言秋从来都不喊痛。上完药,唐英就裹着沈言秋的新被子窝在炕上看小人书,沈言秋就在一旁看戏本。
沈言秋不喜欢笑,淡淡的,当然也不会哭,或者说她从来都没见过他哭,但是他待戏班的师弟都很好。所以当听到那个恶贯满盈的地主请他去唱戏的时候,全戏班的人都去求师傅了,当然唐英没去,唐英腿脚不便,躺在床上睡大觉。
酉时一过,沈言秋开始准备收拾行头了。
“沈言秋,你干什么去?”唐英见他坐在镜子前装点首饰。
那位土地主的名声不知道有多臭,十几房小妾,屋内还养着小倌,多少戏子站着进去的,横着出来,可赵春堂不管,只要钱管够,让他自己去,说不定都愿意,更何况戏班里还有这么多徒弟。
“叫师兄,没大没小”沈言秋将口袋里的糖果放在枕边,提着东西就准备走,窗外的驴车已经在催了。
唐英翘着二郎腿,姿态散漫剥开糖纸,将糖扔进嘴里,啧,今天的糖有点酸。
喜欢女扮男装后为夺家业娶了赘婿 [民国gb]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女扮男装后为夺家业娶了赘婿 [民国gb]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