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点着红灯笼,光影洒在青灰墙面上,亮得有些刺眼,门墩的石狮子立在风中,覆在上面的雪被扫落得很干净。
管家将人引进窄小的后门,沈言秋提着行头准备下驴车,手里却塞进一个暖炉,行头转眼落在另一个人手里。
“怎么,我来接你提行头不行?”唐英醒了醒鼻子,无视他的惊愕,扬着下巴迈进昏暗的院落,□□内的戏台早已搭建好,显得格外逼仄,完全不能和岭南老宅相媲美,或许唐家不是普通的“地主”
院落内空无一人,这台戏唱给谁听,不言而喻,微弱的烛火映得面部线条柔和,沈言秋的脸很漂亮,拒人千里之外,高不可攀,却让人忍不住伸手摘下来揉进泥土里,把他弄脏。
“你…回去吧”
难得在沈言秋的脸上能看到凝重的表情,唐英却不以为意,坚持将人送进屋。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室内,窄小的透明玻璃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炭火烧得很红,应该不会冷,只是仅有一张床摆在中间,再无其他,这意味着,沈言秋没有换衣服的地方,但沈言秋却从容地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开始弹起了琵琶。
她竟不知沈言秋还会弹琵琶,昏黄的烛光下,长长的睫毛敛起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大概是不开心的吧。
细长的手指轻拢慢拨着弦,声音悠长空灵,是南方的调子,但她不爱听人唱,也没听过。
“秋娘,坏了规矩”一个老头推门进来,看见站在一旁的人,“今日不听琵琶,改听戏”
沈言秋轻抚在琴弦上,准备换戏服,乔老头站在房内显然不准备出去,唐英接过沈言秋的大氅围成一个屏风挡住男人油腻的视线。
这乔老爷大概有六七十岁了,居然给一个男人起花名,唐英又忍不作呕。
“这是?”
“乔老爷,莫怪,这是我师弟”
“你这师弟,不懂规矩,改日我替你们班主亲自调教”乔老头吹着胡子,抖落烟灰,瞪着眼出去了。
“恶心”
小声的谩骂被沈言秋听了个正着,穿衣的手忍不住地抖了抖。
“小五,下次别来了”沈言秋声音冷冷的。
“要你管”唐英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系得很紧,表示对他这种不识好人心的态度很不满,转身拿着琵琶提着行头跟在后面。
又开始下雪了,雨夹着雪,明明已经开春,但还是很冷,唐英不喜欢这里的冬天,岭南这时候早早脱下棉袄,换上小背心,更何况他是小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她挺直了背,一阵冷风吹过,她抱紧暖炉,将自己蜷成一坨。
空旷寂静的院落,只剩婉转悠扬的曲调,未做粉饰的脸,引出袖中折扇,掩着面,扬起的水袖轻轻拂过飘落的雪,脚步轻缓却稳健,不知道点的什么曲子,咿咿呀呀地唐英听不懂,但看戏的人很痴妄,很…猥琐,这是唐英唯一能找到形容乔老头的词。
沈言秋是男人,能唱女声,这是唐英第一次听沈言秋唱戏,生声音软糯,细腻,听完只觉得全身黏哒哒的,就像南方的回南天,让人烦躁。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淫邪沾污了花台殿……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
原来沈言秋唱的都是这些,糟老头子后院里那么多人,非得找个男人来唱淫词艳曲。唐英在心里冷哧,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
亥时刚过,雨开始下大了,乔老爷子忽然冲下台将人往房里拉,说什么换衣服,唐英见状将沈言秋拉至身后,把怀里的暖炉塞给他,“乔老爷,不必了,时候不早了。”
乔老头摇摇头“秋娘今天唱得不好啊”他低笑两声道“不如跟了我吧”
寒风中,听得不太真切,乔老头的双眼一直停留在沈言秋的未穿鞋的脚,,神态逐渐怪异,唐英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红绳缠绕在轮廓分明的脚腕上系着小铃铛,除了比正常的小点也没什么特别,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沈言秋在戏班待的时间很长,长到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一年来的,长到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缠了足,又放了足。
唐英乱拨着手里的琵琶,打断了两人对峙的目光,她怀疑沈言秋下一秒会点头同意,到时候她在戏班没有靠山,主要是乔老头又老又丑,找下家也该找个年轻的,她望着那双缩进戏服裙摆里的脚,将一旁的鞋踢到他脚边。
唐英站在两人中间,抗起琵琶,正巧嗑了乔老头的下巴,残缺的老牙掉了两颗,沈言秋连忙上前道歉,却被乔老头老头甩了一耳光,唐英接了正着,只不过她力道有些大,将人推的一个踉跄,却发现站在一旁的人眼眶红了,这让她更嫌弃了,沈言秋唱着唱着不会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吧。
乔家大院门口,雪积得很深,沈言秋将驴车上的雪扫落,准备脱下大氅,被她拦下,阴阳怪气道,“我的屁股,可没你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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