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又闷又热。但是夏季风带来了丰沛的降水,一场绵延落下算是让空气清新了不少。白云外是一个村庄,四面都环山,其实就是一个盆地。夏季的雨水几乎每天都不停,再加上村子里的河涨起潮水来就仿佛要将这个小得可怜的村庄汩没了。整个村庄就只有这一条河,名为生命河。
生命河是孕育了白云外这个村庄的,有了一条河,周边的土壤就被浇灌得肥沃,农耕畜牧就在这里开始,有了生产,就有了收获,后来慢慢在这里出现了人家。生命河是沿着山的缓坡流的,蜿蜒曲折,贯通了一个白云外。
一路颠簸,吕泊的手支着下巴,大概是觉得车内的空气有点闷,把车窗又降下了一些,看着车窗外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驾驶座的叔叔手打着方向盘,不忘唠叨:“小泊,来这里别光想着玩,你十七岁了,马上就要成人了,别总让大人操心。回来之后要好好念书,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未来工作也轻松一些。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有很大的潜力的。希望在这一个月里,你可以有很大转变。”
他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看了一眼后视镜的吕泊,见吕泊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面难免有些发愁。吕泊其实什么都好,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就是不爱读书,上课睡觉,还总是想着怎么旷课。他其实总是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或者是平常疏忽了他。吕泊变成这样,他有很大责任。心里总是很愧疚的。
十六年前,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出车祸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了吕泊一个独子,他于是担起了帮哥哥嫂子养育孩子的重任。哥哥和嫂子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他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把吕泊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将他养育成人,绝对不能辜负二人。
如今,不知道天堂的哥哥和嫂子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养成这样,心里面该有多难受。
“我不爱读书。”
吕泊听不下去,觉得这些话老师在学校里对他说了无数遍,听得他耳朵都要生茧。于是开口打断,声音淡淡的:“我不是和您说了吗?我根本就学不进去。而且,我成年以后您要是嫌我麻烦,我就搬出去住,到那时我自己养活自己,您也别管我以后是捡破烂还是干什么,总之不会让您操心。”
“吕泊。”
叔叔听完不是很愉悦,表情立马严肃起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话?能不能懂事点?”
吕泊见状没有再吭声。过了一会眼睛看到车窗外驶过一辆车,又说:“能不能停车?我晕车,很想吐。”
叔叔已经对他的这招见怪不怪,回复道:“前面就到了,要吐一会下车吐,现在放你下车,等一下你又像上回一样换车跑了。”
好歹是一起待过了十六年,吕泊什么脾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七月天,却好像没有了阳光,天空一片阴沉,乌云好像就压在山的顶上,让人透不过气。空中倾着一场大雨,雨丝细密得好像视野都变成一片白色了。
“就是这里。”
村长把吕泊带到了一扇破旧的木门前,早有听说过他是因为什么而来,不是很放心似的又嘱咐了他两句,然后才离开。
吕泊一手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抬起手屈起两根手指敲了三下门,心里面也数了三下。
没有人来。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接着仔细去看时才发现这扇木门其实根本没有锁,只是因为门板比较厚重,应该是年代很久了,所以他刚才敲的那几下木门才没有开,吕泊推开了那扇木门,走进了院子里。
红色的砖砌成的围墙长满了爬山虎,墙角爬满了青苔,院子里积起的水已经有他鞋底高,他的新鞋就踩在雨水里,心情不是很好。更重要的是,空中轰着雷,还下着大雨,吕泊肩膀的衣服甚至裤腿都给打湿了。空气中的燥热没被雨水带去,而更像是被雨水蒙了起来,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这种地方,到底是谁在住?
吕泊心里嫌弃着,推着行李箱又走近了房门前,连敲了三下,还是没有人应。他于是不再等,推开了门,带着一身的水走进屋内,门槛上汇出了一片水渍。他在门槛上站定,将这一个他未来一个月都要住的地方认真环视了一周,心里面冒出来的只有一个想法。
好穷,又破又旧。
客厅里的沙发甚至是竹子做的,不知道牢固不牢固,一个破烂不堪的柜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墙上斑驳得都以至于露出灰色的硬水泥,几张奖状贴在了墙上,吕泊没有去看。
他大概转了一圈没找着人,然后看见了一扇虚掩着的门。吕泊猜测,大概这就是卧室吧。他敲了两下门,然后把门打开,终于在一张木床上看见了这家的主人。
吕泊不知道他是磕到了还是怎么的。总之觉得那人的表情有点痛苦。他侧躺着面对着自己,整个人看着就知道身体不健康,哪有正常人的手脚会这么夸张得抖起来呢?那人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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