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方旭揽着谈多喜的腰,急急往旁边一滚,避过凛冽剑气。
紧接着嗡鸣声起,原本半截儿没入地里的剑被召回,挟带起湿润的碎土,重新回到女孩儿手里。
曳可心挽剑在手,腾空起跃,衣摆如玉兰盛绽,招式实在漂亮,荀方旭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祭出“紫云扇”,手腕翻转,挡剑于胸前,往后退了半步,勉强化险为夷。
未料对方来势汹汹,剑鸣破空,剑花倒转,几下打散发冠,挑落几缕乌发,他已落了下风。
顷刻,刃光寸进,剑气泻出,再往颊边割开一道口子,血珠成线般从剑锋蜿蜒滑落。
荀方旭抬手抚上痛处,以两指抹去血迹,定定瞧去,颜色竟无比刺目。
未留几分喘息余地,杀招接踵而至,他崔嵬行步,握扇的手交替变换,扇面儿或开或收,却只守不破,一行往远处挪动,一行头也不回地道:“喜妹,你先躲开!”
“……”
谈多喜尚还坐在地上,拢着衣襟,拿袖子沾了沾被吻得肿痛的唇,正气得面色冰冷。
听罢这话,便随手捡了块脚边的石子,泄愤般朝他扔去:“你得了失心疯不成?曳姑娘要教训的人是你,我躲什么躲!”
又补了句:“莫这样喊我,没得叫人恶心!”
荀方旭脚下一个踉跄,瞬间面色惨白。
他修为颇高,身手敏捷,不分神时,与曳剑锋游刃有余,却偏躲不开谈多喜这漫不经心的一击。
尖棱棱的石头砸得他下颌高高肿起,又因蓬头散发,衣衫不整,越发显得无状。
最后那句话更是让人方寸大乱。
荀方旭颤抖着手,最终呐呐回道:“刀剑无眼,我怕伤了你。”
曳可心冷哼一声,道:“你这登徒子,好听的话一套又一套,行那龌龊事之前,怎么不怕伤了她?虚伪!本姑娘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说罢手中双剑发力,再度同“紫云扇”对上,势必纠缠不休。
二人又过了几招,谈多喜站起身来,暗中给曳可心鼓劲,目光于他们中流转,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一个温柔的、清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谈姑娘。”
肩背被谁轻触,有人缓缓为他披上一件外衣。
谈多喜下意识把头一转:“曳公子,你怎么也……”
对上曳雪尘那双如水般明亮无暇、盈满关怀的眸子,他眼皮跳了跳,慌忙将自己搂得更紧。
愕然、羞恼、自惭……此前从未有过的感受,混着轮番上来叨扰。
他巧舌如簧,惯会做戏,扮起可怜相来更是得心应手。
可又以一副狼狈姿态出现在对方眼前,怎么没来由的心慌呢?
仿佛本不觉得有多委屈的,也成了万般委屈。
又仿佛,不愿将这样的一面向他袒露。
谈多喜的心乱作一团,荀方旭何尝不是?
白衣剑客,伶仃美人,如玉璧成双,珠串成行,一个朗月清风,一个姝色飘渺。
“她”和他衣袖挨着衣袖,说了些什么也传不到自己耳边,尽弥散在风里,好似一对儿密不可分的情人正在私语。
眼睁睁见喜妹在别的男人面前落泪,他于“她”耳旁低喃,又好似端方持重的君子频频安慰年幼的妻子。
而他荀方旭,却精/虫上了脑,欲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伤“她”辱“她”,青天白日想与一个女子野外苟合。
可是,可是……
面对喜欢的人,怎么忍得住层出不穷的欲望呢?
他认定了谈多喜,初时是想亲近,接着是想占有,最后便是独占。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边匍匐在对方脚下,一边将喜妹深锁囚笼,让“她”只能是他的。
“啪!”
扇子坠地,荀方旭双膝跪在地上去捡,指尖扣入泛着腥味的泥里。
望着那两个如胶似漆的影子,心中满满当当酸不溜秋的嫉妒,化作褪之不尽的悔恨,攫得他一颗心好一阵痉挛。
荀方旭咬紧牙关,凄楚哀恸难以言表,只觉这一刻,他的情意也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得不到谈多喜的应允,自是永世不得超生。
“啪嗒——”
眼泪成串滚落,曳可心收回架在他脖颈的剑,表情莫名。
她的剑术又不差,输给自己有这么丢脸么!
便放剑入鞘,转回身小跑着朝曳雪尘二人奔去。
“大师兄!”
“师妹,你先送谈姑娘回去。”
“那你呢?”
“我同荀公子简单说几句话。”
曳雪尘笑起来,总予人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比四五月的风还要舒缓,还要柔和,淡淡拂在人身上,捎得绵绵暖意。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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