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梓东站在翰林院廊下，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境。自从十月那封血书后，章曦知再无音讯。兵部的战报越来越糟——玉门关失守，胡人铁骑南下，章将军所部被围困在黑水城...
“梵兄！”赵明远慌慌张张地跑来，官帽都戴歪了，“不好了！兵部刚收到八百里加急，黑水城...黑水城破了！”
梵梓东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瓷片四溅。他抓住赵明远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对方的肉里：“章将军他们...？”
赵明远面色惨白：“信使说...章将军重伤被俘，章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梵梓东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说是突围时中了埋伏...连人带马坠入冰河...尸骨无存...”
雪花落在梵梓东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滑落。奇怪的是，这水珠是热的。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赵明远的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梵兄？梵兄！”赵明远的声音忽远忽近，“快来人啊！梵大人晕倒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梵梓东感觉自己在下沉，下沉，一直沉到无底的深渊...
“气血逆乱，心神受创。”朦胧中，他听到大夫的声音，“开几副安神的药，好生将养...”
“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醒？”这是父亲焦急的声音。
梵梓东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混沌中，唯一清晰的是胸口那撕裂般的疼痛。曦知死了？那个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的姑娘，那个会为了抢糖跟副将打架的姑娘，那个送他匕首说要回来检查的姑娘...死了？
不，不可能。她答应过会平安回来的。她从不食言。
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梵梓东睁开眼。天色已暗，屋内点着灯，父亲和大夫站在床边低声交谈。
“父亲...”他的声音嘶哑得吓人。
“梓东！”梵老爷快步走到床前，“你总算醒了！吓死为父了...”
“我要去将军府。”梵梓东挣扎着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他瘦削的身形——这两个月来，他瘦了一大圈。
“胡闹！你这样子怎么能出门？”梵老爷按住他，“况且将军府现在...现在...”
“现在怎样？”梵梓东盯着父亲的眼睛。
梵老爷叹了口气：“章将军被俘的消息传开后，府上乱成一团。老夫人当场晕厥，现在还没醒...”
梵梓东不再言语，只是固执地穿好外衣，系上腰带——那里别着章曦知送他的匕首。
“让他去吧。”梵老爷无奈道，“这孩子...怕是劝不动他了。”
雪还在下，街道上积了薄薄一层白。梵梓东赤着脚走在雪地里，竟感觉不到冷。路过醉仙楼时，几个酒客正高声谈论着北境的战事。
“听说章家那丫头死得可惨了，连全尸都没留下...”
“可惜了，多俊的姑娘...”
“要我说，女子就不该上战场...”
梵梓东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他的脚底被石子划破，在雪地上留下淡淡的红痕，但他浑然不觉。
将军府大门紧闭，门前挂着白灯笼，在风雪中摇晃。梵梓东抬手想敲门，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他索性靠着门柱滑坐在地上，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曦知，你说过会回来的...
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成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他闭上眼睛，任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教他剑术时认真的样子，她骑马时飞扬的发丝，她吃到他做的桂花糕时惊喜的表情...
“梓东？*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梵梓东没有睁眼，他知道这是幻觉。就像过去两个月里，他无数次在梦中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名字一样。
“梓东！你怎么坐在这里？”
这次声音更近了，还伴随着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梵梓东苦笑，今天的幻觉格外真实啊...
“天啊！你的脚！”一双温暖的手捧起他冻得发青的脚，“来人啊！快开门！”
梵梓东终于睁开眼。朦胧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杏眼樱唇，只是比记忆中瘦了些，脸颊上还多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她穿着素白的孝服，发间簪着一朵小白花，正焦急地拍打着府门。
“曦知...”他轻唤道，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我又梦见你了...”
章曦知转过头，眼中含泪：“傻瓜，不是梦！我回来了！*她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你摸摸，是热的！”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梵梓东浑身一震。他猛地站起身，却又因头晕踉跄了一下。章曦知连忙扶住他，这时府门开了，几个仆人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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