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是得了什么传世之作?”
“倒非传世之作……皇上不妨也来看看。”太后目光不离立轴,招手唤道。
叡帝不由心奇,上前两步引颈观看,“梅花篆体!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皇上觉着好是不好?”太后不答反问。
只见精细古光的‘四尺丹’上,‘南山之寿’四字如梅花初绽,遒劲而淡雅,行笔洁净,气韵天成。
“颇有大家之风。”
“皇上可知出自何人之手?”
叡帝见太后目不转睛的模样,难得她有此雅兴,心中亦是欢喜,笑着摇头道:“恕儿子眼拙。”
“是初妍那丫头。”
“哦?”叡帝甚是意外。
太后卷了立轴,转身往榻上去,“那丫头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倒是自承不擅女红。”
叡帝笑了笑:“难得她一介闺阁有此才情,不擅女红又有何妨。”
“嗯,这丫头哀家瞧着也喜欢得紧。”
李嬷嬷呈了芙蓉糕上来,太后执了一枚,轻轻咬了一口,松软香甜,转而对叡帝道:“皇上小时候也爱吃,李嬷嬷可是有日子没做了,尝尝。”
李嬷嬷一手拿了漆盘候在一侧,“奴婢上了年岁,做东西也失了准头,怕是不及以前的好。”
叡帝在榻几一侧坐了,依言尝了一块,点头道:“还是旧时的味道。”李嬷嬷闻言欣然去了。
太后抽了帕子轻拭着两指,“哀家有一念头,想听听皇上的意思。”
“但凭母后吩咐,儿子莫敢不从。”
“皇上不必答应得这般爽快,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太后摆了摆手,“哀家是想着初妍那丫头业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菁若’的封号是先帝钦定的,你皇叔再有不是,到底是先帝唯一的同胞弟弟,那丫头又是你皇叔的宝贝疙瘩,皇上是不是给她指门婚事?”
叡帝闻言沉吟了片刻,“母后言之有理,那日仰韶宫赐宴,儿子见那班亲贵子弟好些也都到了婚娶的年龄,就曾动过指婚的念头,后忙于朝政,便不及深思,如今母后提及菁若郡主,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太后点了点头,“这丫头品貌俱佳,无论配哪一家子弟都绰绰有余,倒要思量不能叫人辱没了她。”
“母后思虑甚周,依母后看,哪家子弟合适?”
太后一手支着耳鬓,心中默默遴选着,思来想去,试问道:“顾家的子弟如何?”
叡帝闻言迟疑了片刻,“若是单论品貌,这一辈里无人能出其右,只是……”
“皇上的顾虑,哀家也清楚,这些年,安定侯虽不曾明言,却始终心存疑窦,便是李长风又何尝不是,再加之三公主的事……但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再者,安定侯也不能不顾及皇上的态度。哀家是想着,倘若能促成这门婚事,结成儿女亲家,说不定此事就揭过去了。”
叡帝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以儿子对安定侯的了解,怕是不会答允这门亲事。”
“哀家的意思,皇上不妨先探探安定侯的口风,再作定夺。”
这一日退了早朝,叡帝步下丹墀,“安定侯暂且留步。”
按序恭身退去的朝臣心中俱自留意,不乏有人悄悄抬眼打量顾云阳,位列班首的殷思清脚下微滞,见近在咫尺的顾云阳亦有瞬间的惘然,又看了一眼面色清和的叡帝,才退了出去。
顾云阳垂首道:“不知圣上留微臣有何示下?”
叡帝笑微微的,仿佛兴致盎然,踱着步子道:“今日你我君臣不论国事,来谈一谈顾卿的家事如何?”
“圣上是指……”顾云阳困惑不解。叡帝扬声道:“来人,去文藻殿召顾靖之来见。”“诺”,殿外的内侍领命而去。
叡帝跨过门槛,负手站在三崇汉白玉石须弥座式高台上,凭栏望去,连绵起伏的重重宫殿在朝晖掩映中金碧辉煌,蔚为壮观。
“听元霁说,靖之欲参加明年的国子监课业考试?”
顾云阳诧异,随即道:“微臣惭愧,今日始知犬子有此打算。”
叡帝闲闲一笑:“元霁与他年岁相当,又情同手足,有些事比你更清楚也是平常。朕在想,以靖之的性子,无论何事都要做到极致,他若参试,明年的监元大概就是他了。”
顾云阳谦道:“圣上太抬举犬子了。”
“平心而论,这一辈里,论文论武,靖之从来都是个中翘楚,元霁有时亦半真半假地抱怨,所到之处,每每被靖之抢了风头。”叡帝自小见惯了宫闱里兄弟阋墙、手足反目,年少时已对此深恶痛绝,更兼太后时时耳提面命、谆谆教诲,惟恐复蹈前辙,因此叡帝登基以来未曾苛待众手足,其中不免与李元霁这个同胞兄弟更亲厚些。
顾云阳一怔,“犬子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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