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礼成,叡帝雅兴突发,往不远处的云檀山去,群臣自是跟随。叡帝见几个老迈的臣子腿脚不便,便命他们在山下等候,老臣们纷纷叩谢皇恩。
沿石径拾级而上,两旁的禁卫军壁垒森严。登至双涧峰时,山风已近凛冽,凭栏俯瞰,整座京城尽收眼底。
叡帝站在丈宽的石桥上,桥下涧水声如漱玉。赵德常见叡帝额上已有薄汗,便恭身递上汗巾,叡帝接过随意拭了拭,抬眼四顾道:“既谓双涧峰,为何只见一涧?”
左相殷思清上前执礼道:“回禀圣上,此涧原由凝翠峰的东涧与云檀山北麓的北涧汇流而成,每逢雨季,北涧水色清澈,而东涧水色黄浊,便可在此处见到双涧回澜、和而不同的景象,故而谓双涧峰。”
“哦,好一个和而不同!”叡帝似乎颇有兴致,一转脸看到隔了数个身位的顾云阳眉头微锁,“顾卿。”
顾云阳躬身执礼,“微臣在。”
叡帝神情和悦道:“今日冬至大节,顾卿为何愁眉不展?”
顾云阳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微臣教子无方,愧对圣颜。”
“还在为靖之的传闻所困?”叡帝似在意料之中,神情微肃,“靖之如若真敢当街纵马,朕绝不宽宥!”
顾云阳立时跪倒在地,沉声道:“养不教,父之过,微臣甘愿领罪。”
叡帝哈哈一笑,“听说安丰大营的军棍可一点没认顾小侯爷,朕还暗自思量,安定侯当真铁面无私,这会儿看来到底还是护犊啊!”
“微臣不敢”,顾云阳垂首不起。
叡帝一抬手,“起来说话。”
“谢圣上。”
叡帝抬眼望着激流而下的溪涧,微微一笑,“朕已知此事的来拢去脉,清者自清,顾卿不必为此困扰。”
顾云阳心中纳闷叡帝从何得知,殷思清适时道:“臣认为以顾贤侄的品行,不至有意当街纵马。”
叡帝似笑非笑,“以殷相的识人之明,断不会看错了人。”
殷思清忙道:“臣惶恐。”
“都察院左都御使许兆卿,右都御使易连赫何在?”叡帝忽然扬声问道。
仅容二人并行的石径上,许兆卿阔步上前,“微臣参见圣上。”
殷思清一旁轻声道:“启禀圣上,易连赫易大人这两日告病未朝。”
叡帝面容清冷,“怕是心病吧?”转而对许兆卿道:“这些日子,朕听闻不少关于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失和的传言,百姓都知道‘家和万事兴’,家国天下,情同此理。今日并非朝堂之上,朕给你们提个醒,如若再有事端,莫怪朕不念旧情。”
说罢扫视了一番群臣,又特意看了一眼殷思清,“右都御使那里请殷相转告”,殷思清躬身应了。
许兆卿面有愧色,“微臣谨记圣上训诲。”
午后,李初妍正在房中小憩,斜晖透过碧纱窗,窗棱上的镂雕投在绣屏上,时光流淌,岁月静好。
朦胧间听闻细碎的脚步声进进出出,李初妍翻了个身,半睁了眼嘟哝道:“澜儿,你在做什么?”
澜儿正蹑手蹑脚地迈过门槛,闻言一掀眉又转回房里来,“到底还是吵醒了郡主。”
阵阵幽香扑鼻而来,李初妍嗅了嗅,疑道:“你这是……跌到花丛里过了?”
“奴婢在为郡主准备画九的颜色啊!”澜儿笑微微地立在床前。
李初妍恍然道:“是了,今日冬至呢。”第一次画九是兄长手把手教她的,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兄长进京前,每年冬至都画一幅挂在书房,她便日日调了各种颜色去染。兄长进京后,许是年岁渐长,觉得花色过于浮艳,她就只染墨色了。见澜儿葱段般的指尖被各色花汁染得煞是好看,倒勾起了她的兴致。
紫菀急勿勿地进来,脸上却是带了笑意,到李初妍跟前福了一福,“启禀郡主,宫里来人,说是皇太后赐了冬衣给郡主,世子让郡主到徵品堂谢恩。”
澜儿忙侍候着主子起身更衣,仓促间也来不及细细梳妆,稍事整理便往徵品堂去。待李初妍赶到徵品堂,便见兄长正陪着宫里的内侍在里面饮茶。李元辰听见脚步声,转头一望,向内侍微笑道:“这便是舍妹了。”
内侍奉太后之命而来,李初妍少不得恭敬执礼,“李初妍见过公公。”
“郡主客气了。”内侍执着拂尘侧身让了让,回头使了个眼色,就有小太监捧上朱红色的戗金衣匣,匣上凤穿牡丹的纹饰精美繁复。李初妍双手接了,沉甸甸的,转交给澜儿,便低身谢恩:“谢皇太后赏赐。”
内侍这才坦然受了,脸上微微含笑,望着李初妍道:“皇太后甚是想念郡主,特命奴婢传话,让郡主得空常去宫里走走。”
李初妍伏下身去,“初妍不才,承蒙皇太后垂爱,铭感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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