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种感觉似乎更早的时候也有过。
上元节,他为了抓拐卖孩子的坏人,一路跟着他们出了京城,辗转又去了渡口上了船,也不知为何,当船只经过江南地界时,船里的人好像发现了他,给他喝了一碗惨了东西的茶水,他便晕过去了。
醒来时,他便被余音儿给救了。
当时他喝完茶水之后,就感觉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活了。
母亲说,阿娘在生他时中了毒,所以他的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母亲和阿爹遍访天下名医都没得治,直到有一日,府上来了个从苗疆来的医者。
那医者说,他体内有一个虫子,而且由于那虫子长在他十分重要的位置,很难取出,所以他若是想活,就必须想法子与那虫子共存,直到他找到取出虫子的法子。
他不知道若是他与虫子共存不了会是什么样,他只知道自从那日起,自己就从母亲的房间里搬了出去,住在了母亲院子里的阁楼上。
他知道,母亲、阿爹、小夫人们和阿弟们对他都很好,可他也知道,除了他们,府上所有人看见他时,除了表面恭敬便再无其他。
所以自从那时候开始,他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身体情况,直到十岁时,他真正学会了与体内的那东西共存,最后在欺骗住那东西的前提下,服下了那医者千里迢迢从苗疆寄过来的,能够催眠那东西的药物,才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
可是,像也只是像。
由于十岁前的特殊经历,他学什么都比旁人晚一些,除了阿爹亲自教授的兵法和武艺,其他的东西,他都是懵懂的。
与人交流亦然。
所以他索性就当个哑巴,这个哑巴一当就当了十年。
他以为他可以这辈子会一直与身体里的那东西共存的,可万万没想到,竟还是失败了。
滚烫的温度烧得他大脑一片混沌,他任由着那东西在自己体内四处瞎窜,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了。
恍惚之间,他看见了阿娘院子里的海棠树。
下人们不许他喊母亲为阿娘,他们说,母亲身份尊贵,该用敬称,可是每一回,母亲都只是淡淡一笑,随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无妨。
母亲说无妨,下人们却不以为意,依旧孜孜不倦地劝阻着。
后来,他终于改口了。
然后,他忽然觉得,阿爹、母亲、小夫人们和阿弟们,都渐渐离他而去,最后,他们竟纷纷浑身是血地躺倒在院子。
凶手,是他。
所以他不敢再与他们太过于亲近,他怕自己真的像朦胧中看到的那般,亲手把他们都杀了。
秦铄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几乎每晚每晚都会被那个梦给惊醒,可不知为何,自从被余音儿带回来了,他竟奇迹般地,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了。
他以为他好了,可是一旦离开余音儿,他就又会做那个可怕的梦,一如现在,即便脑子被烧糊涂了,眼前的场景却是自己拿着一把血淋淋的长枪,在府上庭院中游走,而院中到处都是尸体。
有奴仆们的,也有主人们的,阿爹和阿娘被长枪赐了对穿,鲜血流了一地,小夫人们和阿弟们也被他割了喉,因失血过多而显得面色苍白,倒在血泊中。
他觉着这一切都是红色的,是笼罩在血色中的,他看不清别的颜色,他想发狂!
彼时客厅中,杨氏哭倒在地,五叔祖出面,叫来几个侍婢,将她扶了起来,这才道:“泰平泰安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此事无论是有人栽赃还是确有其事,他们毕竟是我们余家的人,老七,你打算如何做?”
刚进门时,七叔祖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主座,专心致志地吃着茶,即便是杨氏再闹腾都没打算给眼色。
而今突然被点名,他仿佛才醒过神来,轻咳了几声,润了润嗓子,随即才道:“漏舶私货是大罪,轻则徒三年,重则流放。杨氏,你身为泰平身边人,为何不劝阻?”
他语气平平,却不怒自威,将想要喊冤叫屈的杨氏吓得一愣一愣的。
她索性缩成一团,委屈道:“七叔,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懂生意上的东西?”
七叔祖的脸色沉了下来,“可你是泰平的内人,不劝阻也就罢了,竟不知礼数到处嚷嚷,简直丢尽了余家人的脸面!”
他叹了口气,看向余音儿:“三娘,泰平泰安都是你阿爹的亲兄弟,你觉着该如何处置?”
一听到处置二字,杨氏慌了,她道:“七叔,三娘是个晚辈,还是个女流之辈,怎能随意处置长辈呢?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什么规矩?”七叔祖道:“三娘虽是晚辈,但也曾是余家的家主。”
杨氏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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