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二人先是忽略过去,方法不认识,后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重新看了过来,仔细确认一番,眼睛一亮,飞奔过来“爹,娘,呜呜我好想你们啊!”
他扑进沈清蘅怀里,沈清蘅接住他,温柔的笑着,却控制不住吸吸鼻子。
暮秋的谢府回廊浸在琥珀色的夕阳里,沈清蘅指尖抚过廊柱上斑驳的缠枝纹,凉沁沁的触感混着远处断续的琴音,像极了那年元宵他握过她的手。
风卷着碎金似的银杏叶掠过石桌,她望着案上凉透的药盏,忽然闻见檐角铜铃与记忆里重叠——他总说她身上有白芷混着苦艾的香,如今这味药香漫过回廊转角,竟与新填的龙涎香缠成乱麻。
阿寻的笑声从月洞门传来,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麻雀。
她望着孩子扑进那袭玄色大氅里的身影,喉间泛起与煎药时同样的涩意。谢昭然解下狐裘裹住孩子肩头的动作太自然了,像春雪融于青瓷盏,可她分明记得几年前雪夜,他立在垂花门外时,眉间落雪比这狐裘的毛领更冷。
廊下的鹦鹉突然振翅,铜环相击声里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心跳。谢昭然抱过阿寻时,腰间玉佩晃出半寸羊脂白。风掀起他的袖口,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
暮色漫过太湖石时,她终于触到袖中硌人的玉牌。
药炉里的碳火噼啪爆响,惊得阿寻往谢昭然怀里缩了缩。沈清蘅望着三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糊着云母纸的窗上,忽觉这暖阁里的熏香太重了,盖过了煎药的苦香,也盖过了记忆里他身上味。铜漏滴答声里,她数着谢昭然给两个孩子讲的第三个故事,忽然发现自己竟在盼着他抬头时,眼中能有当年看她抄经时的柔光。
檐角又起了风,这次卷来的不是银杏,是东墙那株老梅新落的花苞。沈清蘅望着谢昭然替阿寻掖被角的手,想起这双手曾在暮春的桃树下为她簪花,如今却隔着七年光阴,像隔着一层蒙了灰的绢,明明近在咫尺,却触不到当年的温度。
药香混着梅香漫上来,她终于读懂了鹦鹉学舌时的呜咽——有些话,原是说给檐角铜铃听的,风过处,碎成了满阶月光。
听管家说,他们没回来的时候,阿寻总是坐在门口等,有时候一等就是一天,两人心疼的不行。
好在现在在二人回到京都,一家三口总算团圆,本来还以为阿寻会对收养的孩子不太能接受,夫妻俩商量好如果他接受不了就只能给阿宁寻个好人家,还好阿寻听说她的身世后说她可怜主动提出能不能留下这个妹妹。
皆大欢喜,过一段时间后当初的朋友亲戚也开始走动,沉寂许久的谢府也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宴会热闹起来。
有残花落在谢昭然发间。沈清蘅抬手替他拂去,指尖掠过他鬓角,“过去的几年”她喉间发紧,“像做了一个梦。”
他扣住她手腕,茶碗倾斜,茶水顺着她指尖滴在青砖上,洇出蜿蜒的痕迹。“我可不觉得是梦,”他的呼吸拂过她额角碎发,“即使是最不清醒的那段时间,我也常常想起一个女子,后来偶然看到你,忽然就懂了——我的心里,早就住进去一个你,没有什么时候更清醒了。”
远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街角,灯笼的光晕透过竹篱,在他眼底碎成星子。沈清蘅望着他眼中晃动的自己,忽然发现那些被药香泡得发苦的岁月,竟在他这话里生出了回甘。她挣脱他的手,将温热的药碗塞进他掌心,触到他虎口处的茧——该是握惯了马鞭。
她转身走向廊下悬着的鹦鹉笼,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铜铃响,“明日让厨下炖些梨汤,阿寻咳嗽时总念着。”
他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却在离她半步时陡然停住。沈清蘅望着鹦鹉啄食竹盏里的小米,忽觉颈间一暖,是他将狐裘披在了她肩头。皮毛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却不似从前那样呛人,倒像是掺了她晒在檐下的陈皮。
“清蘅,”他的声音低得像落在梅枝上的雪,“往后你的药炉旁,该多个人添碳。”
她望着东墙透过来的晨光,看见梅枝上凝着的霜花正在融化。鹦鹉忽然振翅,铜环相撞声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远处传来阿寻奶声奶气的教阿宁说话,她摸着狐裘上细密的针脚,忽然笑了。二人并肩,渐渐远去,属于他们的故事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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