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芝走后,风险敞口报告就落到了佳文头上。
说实话,这份季度性报告本身并不复杂,报告的头部列明各类风险因子,底部附上整体敞口总表,中间穿插几张多维数据透视图,最关键的也不过是流动性暴露、信用敞口和利率敏感度这三项指标。
按照常规流程,只需将各资产包的最新数据导入脚本,跑一圈代码再稍加核对,最多一天就能收工。
但要命的是,数据组又双叒叕变动了。
这已经是三个月内的第三次调整,前两次只是人事轮换,新经理接手旧项目,磕磕碰碰一脸懵,前两天还勉强能凑合过去,这次则直接铲了个大的:整个底层数据的格式接口被改了,字段顺序、格式、命名统统推倒重来,原先罗芝一手写出来的抽取逻辑,现在压根跑不动了。
佳文盯着屏幕上本该自动更新的表格,全部被一行行醒目的井号代替,捏着咖啡杯的手指都白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数据组的新组长,一个刚空降不久、还没捂热屁股的愣头青。
“林经理,我想确认一下,这个月的资产底表是不是字段结构有变动?我们这边的代码跑不出来,逻辑都对不上了。”佳文维持着一贯的优雅。
林经理秒回,语气轻松:“哦,是啊。我们这边刚迁完库,字段做了一次统一优化,顺序格式那些肯定会有所调整的。”
佳文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脸上仍挂着职业的微笑:“那请问,现在的字段对照表可以提供吗?或者,有接口说明文档吗?”
对方竟然大大咧咧地回了一个摊手的表情:“这个嘛……我们只做数据层的改动,至于你们上层怎么适配,那就是资管组自己的事啦,以前不都是那个叫罗芝的在对接吗?你去问她就好了呀,她不是还在风管部门嘛?”
佳文嘴角勉强牵着一抹微笑,只是后牙槽都酸了:“哎呀,是这样,罗芝已经调去财务组了,这会儿正在对接年报审计,我这边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她。”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林经理瞪大眼睛,完全没理解佳文的想法。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借着刚上任的机会装傻充愣,全摩美都知道资管组的罗芝和佳文撕破了脸,从闺蜜变成了死敌,偏偏这位经理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咱们三个组都在风管部门下面,本来就是平行关系,你怕麻烦财务组的罗芝,就不怕麻烦数据组的我了?我说佳文啊,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佳文:……
佳文咬着牙努力维持体面的步伐,然而细带高跟鞋哒哒哒踩在走廊上,节奏全乱,像个岔了气的古董钟表。
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林经理办公室的门,眼底裹着怒意,一向细腻优雅的妆容也有些崩裂。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硬着头皮改代码,可是罗芝当年搭的逻辑实在复杂,嵌套了整整三层动态参数,变量层层绑定,模块之间彼此关联,到处都是陷阱,她该从哪里下手?
她依稀记得最初的版本没这么难用,只是这几年数据组变动频繁,每次都需要罗芝手动修复,补丁垒了一个又一个,终于一怒之下熬了个大夜,把所有结构推翻重建,一口气完成了自动化,所有报表升级为可拓展的动态嵌套模块,从此页面整洁了,效率提高了,但外行人想要接手的难度也大幅提升了。
现在这种情况,佳文得从主函数到子模块全线重写,她只学过一点金融分析,写几个简单的筛选语句还行,遇到这种从底到顶结构性调整,只能干瞪眼。
佳文站在门外,一筹莫展。
难道真的要去求罗芝吗?!
想到这儿,她狠狠咬了咬牙,倦意和恼怒混杂着从唇角浮起,眼角肌肉都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更显面色狰狞。
她不想承认自己败北,却也心知肚明,自己现在处境艰难,实在是踢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悔恨了,时间紧迫,季度大会近在眼前,开会前维德要亲自审阅所有报表,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佳文陷入焦灼,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绮芸。
不知两人谈了什么条件,交换了怎样的筹码,总之,傍晚下班时前,绮芸优雅地出现在财务组,伸手在罗芝的隔板前轻轻敲了两下。
罗芝抬头,眼前的绮芸一如既往的精致,她穿着一条剪裁考究的香槟色真丝连衣裙,细碎的光泽随着办公区的灯光不停地流转,耳垂上一对珍珠耳钉,在她侧头时泛起一点不动声色的柔光。
她还是老样子,细节之处无一不讲究,又不过分张扬,只在无声中宣告一种老练的温柔。
“绮芸啊,”罗芝于是赞叹道,“佳文不愧是你带出来的,穿衣打扮都跟你如出一辙,你们说话那么精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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