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的飞蛾扰乱了街头的灯光,闷热的风在簕杜鹃丛中低吟婉转,如泣如诉,仿若一位愁思百结的深闺女子,对烛掩面垂泪至天明。
魏常盈从梦中惊醒,额头上都是沁出的细密冷汗。
梦中深深浅浅的红色犹在眼前,她环顾四周,方染上晨曦的房间变得陌生且诡异,往日熟悉的家具出现了多个重影,像有了生命一样,在透明的空气中扭曲着、蠕动着。
睡在床边的仓鼠感应到她的不安,顶开笼子天窗跳到了她的枕边。
它抖了抖身子,骨骼开始发出“咯咯”的声响,小身板像吹气的皮球,逐渐变得又大又圆,纯白的短毛抽芽一般生长蜕变,幻化为银灰色绸缎一样丝滑柔顺的质感。
火鼠窝到魏常盈的颈侧,用尖尖的嘴巴轻触着她的脸庞。
魏常盈蹭了蹭它蒲扇似的圆耳,轻声安慰道:“没事,只是做梦了。”
从东海回来已过了半个月,她没再见过黑袍人,也没有再见过“它”,原以为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会离她远去,近几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
她揉着眼睛试图驱散心头的不安,然而,就在她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极有规律的声音。
嘀——嗒——嘀——嗒——
忽远忽近,不知从何而来,窗外明明有路人在走动,这种若有似无的嘀嗒声却混杂在里头,显得无比清晰。
周而复始,平缓且单调地回响着。
魏常盈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火鼠则仰起头颅,翕动着鼻子,细嗅空气中所产生的变化。
门外空无一人,那是阳光还没触摸到的地方,只有一片薄雾一样化不开的幽暗。
她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从门缝中涌入,像是湿滑阴冷的毒蛇,缓缓地爬上了她的身体。
风息,人静,所有怪异的声音又突然一同远去,有一双妖异的瞳孔,正从门外的黑暗中凝视着她们。
房门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缓慢地,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与此同时,火鼠化作一道闪电,朝门缝冲而去。
“别去!”
奈何火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魏常盈想抓都抓不住,一个着急,还连人带被摔倒在地上,痛得她顿时摔出两滴泪花,沾湿了眼下两颗血红色的泪痣。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黑色的拖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头顶上传来张嘉鸣压不住笑意的戏谑:“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上许多,你倒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他蹲下身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手心朝上伸向魏常盈:“要不要拉你一把?但是说好了,你不要像上次那样把我轰飞啊。”
是玩笑,也怕她真的恼羞成怒。才二十出头的小孩,即便装得再老成,棱角总归还是尖的。也得亏她才二十出头,出手毛躁没个准头,如果再偏上那么一寸,他的老命大概就要没了。
光回想仍是觉得心有余悸,他捂紧胸前的衣服,藏在下面的是用尽办法都去不掉的冻伤疤痕。
明明是个普通的人类,不过经过黑袍人的两句点拨就能施展出威力如此之大的咒术,该说她是天赋异禀,还是恰巧走了狗屎大运呢?
千年的蛇妖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就别指望魏常盈这个脆皮大学生能搞懂了。她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只知道一大早就闹上这么一出,心情真的是坏透了。
“都两千多岁了,难道没人教过你不要随意进女生的房间?”
说起来还真是奇哉怪哉,如果妖都能像他这样幻化作人形,一介凡人在茫茫人海中,如何才能辩出真伪?这样翻云覆雨能力强大的大妖,世上又有多少?
所幸眼前的这只已经完全融入到人类的规则当中,只愿守着自己的家族和亲人,暂时没有祸乱人间的念头。
张嘉鸣一听这话,倒是显得不乐意了,说话时音调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这门一拍就开,你还怪我头上了?亏我还特意来叫你上学,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
魏常盈脸色突变,她迅速看了眼时间,起床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
路上学生熙熙攘攘,自行车交织穿梭在人群里,“叮叮叮”地按响催促的喇叭。有人不紧不慢,有人快步疾走,最终潮水般涌进各自的教学楼,连路边的榕树仿佛都染上了他们的节律,树叶婆娑,黄褐色气根在夏日里轻舞。
魏常盈和张嘉鸣是踩着铃声进入到课室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魏常盈看来无比困难的事情,财叔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悄悄办妥了。
于是,公共管理学院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大难不死颇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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