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起身，全身酸痛无力，连翻身都出了一身汗。
迷蒙中，一只手贴在额头上：“……好像不烧了。”
舒词一个激灵，他不可能认不出这个声音，在那只手即将放下时无意识追上去：“小翎？”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又带着一丝怕期望幻灭的不确定，听起来比真正的病情还要虚弱。
视野中少年人抽条的身形逐渐清晰，申翎穿了件他没见过的T恤，站在床边垂眼看他，不说话。
舒词好久没见过他，有千言万语要讲，到嘴边却只剩一句：“……这是哪里？”
“活动室。”申翎见他一脸茫然又补充，“我家。”
舒词把这两个地点对应上，就是过程慢了点。申翎家是个两层小楼，现在一楼改成了村子的公共活动室，二楼两个房间，一个放杂物，另一个申翎不在的时候一直锁着，等着唯一的主人回来。
现在他就躺在那个房间里。
申翎不在的时候所有家具都遮了防尘罩，小孩之前回来也开窗通过风了，没什么味道。
刚退烧的人思绪仍然缓慢，舒词花了一些时间回忆起自己以前也会在申老师家留宿，这个房间，在申翎入住之前，他也曾短暂停留过。
那时候怎么会想得到，后来两个人会有这样的理由重叠呢。
申翎的神情很不自在，看起来很想转身就走，但出于道德或者责任之类的理由又不好把病号一个人丢在这儿。
舒词闭了闭眼睛，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也想到自己原本打算做什么：“小翎。”
“……”
“对不起。”
申翎皱眉：“为什么道歉？”
“我……”舒词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我不该逃避你的……”他说不出心意二字，更讲不出感情，于是用了个更笼统的词来替代，“想法。”
申翎反应过来，表情一片空白，但攥起的拳显示出身体的紧绷：“你不需要为这种事道歉。我不需要。”
他逼迫着自己松开手，试图让语气变得坚不可摧，却泄露出颓然：“我不会纠缠你的，你放心。”
舒词睁大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申翎盯着他，眼眸染上些许恼怒，“你想清楚了，现在觉得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很冲，表情也很凶，试图用这样的话刺伤自己也逼退舒词——生病的人看起来太柔软了，眼神雾蒙蒙的，会让他产生不该有的错觉。
对我露出恐惧，厌恶，失望的表情吧。他在心底乞求。不要让我抱有希望，那只会跌落更残酷的深渊。
然而舒词没有。
非但没有，还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现在的他很大力气；他靠在床头平复呼吸，而后静静地看着申翎，语气平和：“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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