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长期缺少女主人,这座中式宅院虽然外表恢宏光鲜,内饰却较其它现代豪宅古拙许多,一直维持它在裴矩记忆里最初的模样。
比如这张紫檀长桌,裴矩小时候曾跟裴景昀分坐两端,隔着远远的距离一起吃过饭,可裴景昀工作忙,经常早出晚归,这种机会渐渐少了。
后来许多年,裴景昀几乎不在这里住,只剩下裴矩一个人。
再后来,裴矩也离开了家。
所以在容叔眼里,这座庄园极少有凑齐两位主人的时候。
“少爷回来,家里总算也不那么冷清了。”
佣人已经做好餐前准备,干净的桌面倒映出一套餐具的影子,当裴矩过来,又新添几个冒着热气的餐盘,依旧显得十分空旷。
裴矩独自坐下,问容叔,“爸已经去公司了?”
“先生一早的飞机去临昆出差,要周一晚上才回来。”
按照裴景昀的作息特意定好闹钟,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裴矩拿起半块吐司,咬一口,静默地嚼着。
记忆中的少年也是这样,斯文安静,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容叔想起五年前小主人离家出走的那个早晨,于心不忍。
“这些年先生也很惦记您,临走还特意嘱咐要做您喜欢的松露蟹滑,您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裴矩看着那盘菜,起先并不想动筷子,但老人目光殷殷,他还是夹了一些,“很好吃,谢谢容叔。”
“少爷喜欢就好,那我去忙了。”
容叔刚要走,忽然被叫住,“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裴矩勾起手指,指关节轻触鼻尖,带着某种不自在,“就……我一个人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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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少爷,早餐放在桌上了。”
听到声音出来时,送餐的人已经走远。
将手里的画随意插入卷缸,岑清来到小桌前坐下,汤粥往上冒着雾白的热气,他舀起一勺吹了吹。
笃笃两声,外间的门又被敲响。
岑清捏着勺子的动作微顿,这敲门声审慎妥帖,不急不躁,但只是敲门却不说话。
静默两秒,再重复一遍。
他知道是谁了。
“请进,门没锁。”
岑清继续低头吹着勺里的粥,实在是昨晚没怎么吃东西,胃隐隐有些难受。
于是裴矩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岑清自顾自喝粥,连抬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根本不在乎来的是谁。
虽然以裴家的安保,完全可以忽略外人闯入这个隐患。
但裴矩还是觉得,岑清未免太过“随意”了。
“还在吃饭?”话刚出口便察觉自已语气生硬,裴矩轻咳了声,“抱歉,打扰。”
“没关系,起晚了。”
岑清嘴里还含着小半口粥,脸颊微微鼓起,大约是嫌侧边的头发碍事,在耳旁随意挽个了小揪,剩下则翘得翘、卷得卷……跟晚宴中矜贵高冷的模样大相径庭。
裴矩看着,心里像被根小小的针尖戳了戳。
“你平常都在这里吃饭?怎么不去餐厅?”
岑清喝掉小半碗粥,终于感觉胃里舒服些,他舒了口气,指向上边,“这里有阳光。”
裴矩也跟着抬头。
聆兰苑分区严格,除去花圃、球场、宴会厅,就是佣人活动的外院和主人居住的内院,而内院又分中庭与东西南北四区。
裴矩回来仍然住他原先的西院,北院是裴景昀的居所,南区连接大门,是主要的公共区域,而岑清这里则是东院。
他们现在所在的回廊暖阁,是东院与中庭相连的位置。
曲径通幽,青石板步道环以浅池,池水恒温流转。廊顶铺设整面琉璃明瓦,东来暖阳倾泻而下。
的确阳光很好,西院也有这样的地方,但裴矩从前都没怎么注意。
他收回视线,见岑清仍然专注地吃早餐。
手指再次在衣服口袋里摩挲,却又一次没能将东西拿出来。
裴矩开始没话找话,“你不热?”
听到这个问题,岑清低头看了眼自己。他穿着居家的衣服,里面是宽松半高领的上衣。
虽然是冬天,屋内却覆盖有恒温系统,裴矩穿着两层薄衫都觉得有些热,岑清长衣长裤外面还搭了一件羊毛外套。
即便如此,那脸色仍旧算不得红润,苍白的唇色甚至有些泛紫。
岑清摇了摇头,“还好。”
话题中断,裴矩原地踱了两步,自觉有些懊恼。
这处花厅只有一桌一椅,并没有多余的地方请客人落座。
因此裴矩站在那儿,属实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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