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相隔了一天,再出门,裴景乘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透过分开的指隙,勉强看清了眼前新挂起的牌匾。
瑰雅宝屋。
牌匾还挂着红绸,碎金一地密密麻麻,并不眼熟的男人在门口接受恭贺开业大吉,热切的请客人进店观望闻酒,分明是此店老板。
裴景乘没见过他,他印象里这里原是做古玩生意,老板是个矮胖胖的秃头男人,整天守着柜台不离一步。
可眼前这已经成了卖胭脂香粉的。
友知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少爷身后,刚好不容易从一堆东西里勉强看到些路,腾出眼来,竖起耳朵就听少爷问起:“友知,这里…从前那家店呢?”
友知抱着大包小包太久有些喘气,边缓边说:“原店的,老板……身上背了官司,赔不起钱,就把店抵了出去,好几月前的事了,到了今天翻新重开张。少爷也许久没来过了,所以不知道这档子杂事。少爷若是想寻古玩一类,前头也有家店可以逛。”
裴景乘没接话,他深深看了几眼,好似怀念什么,可抵不过转瞬即逝,于是扭头要走:“算了,没想买什么。走吧。”
他并不是为了买古玩,只是单为了某一样东西,才下意识在此而驻足。
大约是去年的五月天里,沈从新与他无意进店闲逛,原是为了避着太阳,却在店里最高处看到了一枚双月刻萤的玉佩。
玉佩颜色青透,对半刻做一双弯月,中间镂空部分雕刻了一排追月而飞的萤火虫,几只萤火虫的尾巴恰好是点点明黄,原本美中不足的瑕疵被能工巧匠这么一粉饰,反倒成了难得一遇的天时人和。
一问老板,也不怪裴景乘会觉着非同一般的好看,还是个镇店之宝,开口就是五百两银子。
那时裴景乘一眼就觉得很适合沈从新,大手一挥要买下送给他,被沈从新严词拒绝,裴景乘追问缘由,沈从新那时说的是他不喜佩玉。
那个时候他没多想,虽然可惜过这块玉不能去配沈从新,左右也强求不得,便不了了之了。
后来却观察到沈从新日日佩玉簪玉,才知道他只是不愿意收找了借口。
他后来又提了要送,沈从新就换了说法,他说:玉佩要是他喜欢可以自己买,但不能是裴景乘送。
裴景乘不明白,但在沈从新的半威逼半哄骗下也听话答应了,并且发誓也不给别人送。
后来大约成了心上茧,每每路过,他就进去看上两眼,想知道沈从新买没买,他喜不喜欢。
直到冬天过去,一系列事情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没想到居然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也没什么。
裴景乘看似毫不在意的转身,身后人群又是一拥而上的往新店里冲,他和友知一前一后的擦着人流离开,侧身闪躲时,他的余光却被身后一瞬的闪光牵引回头。
那道光刺眼如耀日,似火似冰晶,只向着裴景乘的左眼射来,越过人群,命定一般的特别。
他回眸看去,歪头避开,方才能看清了双眼。
那店的牌匾上,一块凸出的木板上,一段红绸后,赫然露着青翠的一角。
风一阵阵的吹,红绸下的细细固线受不住拨动断裂开,骤然的,红绸脱离了牌匾,随着流水漂泊一样游荡空中,一众人的视线便被这鲜红夺去,仰头嗟叹。
只有裴景乘。
他的眼睛,始终盯在那红绸下,彻底显现全身的玉佩上。
玉佩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么的光洁清透,只是下面的穗子,从白换成了红,或许也是图着喜庆。
依旧是很好看。
裴景乘最终以八百两,将那玉佩从顶上拿了下来,挂在自己那一堆平安符堆里。
老板是个奸的,初到京城需要立足盘资,只见他穿着富贵,又是一口就要买下,转了转心里的小算盘,立马换上愁苦的脸,说什么“那是镇彩,就图个吉利,招财进宝,千万不能卖的”,裴景乘也不爱废话的识破了他的伎俩,挥手让他报价,他就立马挂上了谄媚的表情,举出八个手指头。
八百两,全丢出来得是用箱子才盛的下,他怎么可能随时带在身上。
若是照常挂在裴府账上,考虑到这老板好似不知道他是谁,不明白肯不肯,又要费口舌时间,所以就让友知去了最近的自家酒楼里,凭着他的随身东西立马取出来了足够银两回来,才有了玉佩在平安符里随动随出的场面。
店里有伙计认得人,他悄悄凑到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话,老板脸色瞬间大变,急的差点跳脚:“你怎么不早说?那我还…我还明晃晃坑了一笔,这怎么办?”
那人安慰他道:“老板放心,虽然裴家不好糊弄招惹,但这个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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