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裴家子,纵使今后你恨我,也要自此以后成长起来。以后,少使小性子,多用功,在外面与人相交,注意身份。终归,姐姐做了恶人,姐姐同你道歉。可姐姐爱你为你的真心,从来不变。
请原谅姐姐。】 阿姊,亲笔。
裴景乘握着这份信看了许久,心底动容酸涩,翻云覆雨。
信上涂改颇多,打开前就是皱了一片,可见写下这份信时,姐姐的斟酌与忧虑。他的双眸代替了手指,将信上那个“改头换面”反复摩挲,咀嚼入口,拆解入腹。
却吞下不是温情,而是血淋淋的苦涩。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更难知道自己,需要变成什么样子。
从出生起,他就没想过以后,他也不需要思考以后。明明当初对他说无忧无虑一辈子的人是他们,将他养成这样的人是他们,现在却也是他们,将一切全权丢给自己收拾。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对虚无的以后一瞬迷茫,直至想到头痛,那封信才被他摊开在空杯下压着,独自出了门。
日头高悬,自秋来了以后,桂花到了季候,繁盛茂密,芳香四溢,味浓而不呛鼻,闻着多生惬意之思。
裴景乘站在太阳底下,眼前金灿灿的桂花,只供他一人赏嗅,却并没能帮他缓解心上愁云。
他烦躁的抬手朝花上打去,力度不轻,花一丛一丛的坠,轻飘飘的就从树上如瀑冲下,一地碎金落不到一声响。霈倾拙
裴景乘凝望那一地落花,叹了口气,蹲在那用衣摆凹了小篓,将花捧进去好生收包着。
“小花小花,对不起,我让你们提前落地了。”裴景乘团子一样的蹲在树下,一边仔细捡着,一边自言自语的呢喃。
裴景乘拾起一朵颜色最浓的,窝在手心里,抱着膝盖,长发滑进临时布篓里,叹叹念念:“小花小花,你是这一堆里最特别的,你说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小花小花,你也觉得我不好吗?也对,是我害你和兄弟姐妹们离开了树上,那是你的家吗?”
“小花小花,你一定不想离家才这么难过的,对不对?”
裴景乘神色黯然。
“我也是一样。小花,你的家人爱你吗?他们疼你吗?”
“我也是。”
“他们都陪在你身边吗?”
“…我也是。”裴景乘越说越有些惆怅。
西边一阵风刮来,那朵最特别的花翻滚着从手心吹落在地,重新回到花堆里,又在风的搅和下,不知所踪的掩埋何处。
花没了,人便醒了。
“小花,你不见了。”他兜着那一捧花的底子,语气是稀松平常,眉梢处是冷漠非常。
他道:“可我不能不见。”
一言出,他立时强迫着自己扯出笑来,闭眼深呼吸数下。
再睁开,眼下已没了烦忧,又恢复了属于裴景乘的没心没肺样,带着那一捧桂花,跳脱着跑了出去。
这些桂花,能带到厨房去找严大厨做成软糯的桂花糕。
裴景乘是很爱吃的,所以在吃方面极其重视,又非常挑剔,因此他单独一个院子里,裴父裴母就为他寻了三位有名的掌厨,各有各的拿手菜,口味不一,专供他一个人吃食汤饮。
严大厨就是三位里,最拿手糕点甜汤的一位。他是若水人士,若水人食甜,就连做菜也是甜口居多。裴母就是若水人,在怀裴景乘时更是重甜腻的口味,严大厨曾是裴父特地重金聘请来为夫人专供的。
因此生下个裴景乘,也是嗜甜如命,裴母便将严大厨拨去给他了。
大厨都有自己的配方秘密。
因而当裴景乘带着一兜子桂花找到他时,他笑盈盈接了下来,然后在清洗时,将趴在水缸边特等着做好的小少爷,轻轻推了出去。
“少爷!时间还长,您且去玩一会儿,稍后我会让栀子送你屋里去!”严大厨的声音穿透着木门传来。
“哼——”裴景乘作弄着小表情,一跺脚,一抱胸,偏偏就是要等在门口。“我就要在这里!你做到日落我也在这里!”
他现在对玩和出去一类的字眼,有非常大的脾气。
严大厨正蒸着桂花,听少爷这么说,有些没头绪的问道:“少爷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大好啊?”
裴景乘嘴硬不承认:“没有!”
严大厨笑了笑,看着一旁睡醒的大黄狗,正撑着懒腰对他摇尾巴。抖了抖手,嘬嘬着引大黄狗来到门边,一推门,将他放了出去。
少爷盘坐在石阶上,托腮看天,手里拽着根夹缝里生的野草。
“那让小岁陪着少爷吧。”严大厨说话间,小岁已经看见了熟人,狗眼忽然闪光,尾巴带着屁股都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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