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升,鸟雀齐鸣,谢泱朝祠堂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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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分三境,人间境、阴鬼境、上仙境,人间境所居,为手无寸铁的凡人与可引气入体的修者,修者过渡劫期而飞升,若有卓越贡献,便可在阴鬼境或上仙境谋个一官半职。
谢氏的血脉就来源于上仙境的青鸟神君。
神君主风,十万年前陨于殷墟,谢家的祖先随其四处征战,神君感念恩情,将至纯至明的血脉留于先祖,后来辗转至南淮洲,谢家隐世,期间也出了几位可化作青鸟的绝世人物。
有去世者留下骸骨,成为谢家最后一道大阵的阵眼。
谢家祭神,一是祭青鸟神君,二是祭前辈骸骨,三是请神批命,人间五洲何处有患,何处该往。
祭神宴是件大事,谢氏的小孩自记事起学的第一本书,就是阿娘或阿爹读的《神启录》,等到了读书的年纪,又有专门教学祭神礼的老师。
谢泱和谢拂作为族中嫡支,更是被看得紧,谢泱唯二两次被打板子,就是在复写时错了一个字,学堂被老师罚一次,回家后又被阿娘打一次。
谢拂平日闹腾,等到了祭神宴也是乖顺安静的。
巳时,谢泱换好衣服,掀开门帘出来,厅堂内袅袅燃着香,他环顾一周,只有阿娘在茶几旁坐着。
她穿了祭祀用的神袍,浅青金纹,未施粉黛,因久居高位的缘故,让人觉得高山仰止,不可直视。
见了他,阿娘招手:“过来坐。”
阿娘对他和谢拂,很少有严肃的时候,她此刻不笑,谢泱就知有正事要谈。
他依言坐在阿娘的对面。
她开门见山,道:“你与裴九的婚事,是你祖父所订,虽是姻亲,但阿娘希望,若非必要,且当尽可能远离。”
谢泱疑惑抬首,他从阿拂那里得知,为裴九,阿娘与大长老吵了一架,却没想到,裴九在阿娘眼中竟如此不受待见。
见谢泱有惑,阿娘抿了一口清茶,接着说:“你与阿拂年幼,自不知妖魔的厉害。你祖父当年渡劫中期,与域外天魔一战,尚且九死一生,更遑论你这稚子。”
“裴九剑骨有缺,入魔易,招妖魔更易。阿娘思来想去,阖族的微末利益,自然不如你与阿拂安危重要。”
“凡间常有救魔的话本,什么以身饲魔,以爱渡魔,阿娘却要告诉你,魔不可渡,阿泱我儿,莫要被外貌所迷,作出飞蛾扑火、自不量力之举来。”
“你可明白?”
谢泱点头称是。
远离裴应物,与谢泱的私心不谋而合,他不会推拒。
两人闲谈。
谢泱从芥子空间中取出那枚玉佩,放在桌上:“这是裴九今日所给,孩儿不解其意。”
凡间青年男女有以玉佩定情。
谢泱知道这个风俗,可裴应物与他此世,应当是第一次见面,他宁可相信对方是要与他拜把子,也不信所谓一见钟情。
“或许这是裴氏的传统?”
送玉佩什么的。
谢泱直犯嘀咕:前世季青霜让他扮作裴应物,就往他腰间系一块玉佩,这世初见,又被这正主当场塞一块。
当真是命苦。
他眼睑低垂,一副无聊神态。
谢辞久就知道她这儿子并不识货。
裴氏有两块万年昆山玉髓制成的玉佩,一块为家主令,另一块为副主令。
裴九尚未继任,家主令由族中保管,而副主令由已经仙逝的裴母传下,系在裴九腰间。
玉佩是莲纹,夏日的青荷交缠至整个佩身,唯独正面的莲心以金色勾勒,随风摇曳,栩栩如生。
谢辞久自认不会认错,却也因此觉得纳闷。
这裴氏为何舍得下如此血本,将副主令轻易赠与谢泱?
“阿娘?”
谢辞久将玉佩推了回去,与谢泱说:“这玉佩由阿泱先行保管,择日退婚时,便一同退回去。”
阿娘从不说假话。
她说要退,那便是作出了一个承诺,日后必定是要退的。
阿娘敬重其父。
听舅舅说,祖父在时,教阿娘习武,一招一式,皆为其纠正。等到阿娘长成,随祖父征战四方,其中获益,均是源于祖父护佑指导。
谢泱的婚事,是祖父所作的最后一个决定,谢氏上下无不遵从。
但阿娘偏不。
裴九尚未入魔,阿娘就为孩儿考虑长远。
谢泱闻言,觉得眼角泛酸,与此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好歹日后不用与裴应物过多牵扯。
谢泱挽起阿娘的手,笑道:“就依阿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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