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画。
李见尘没有说谎,纸上无字,因为它就是一幅没有文字的画。
画上三个人。
有两个,金伯涛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师父和宋涟。彼时二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脸上洋溢着轻快又幸福的笑容。可最后一个,金伯涛却不认得。
是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抱着有她半人高的剑,也在笑,看上去格外活泼可爱。
李闻棋去世时,金伯涛虽然年纪小,但也已经记事了,听海崖又不似临渊或是五柳山庄那般规模庞大,它确确实实是个偏居一隅的小宗门。金伯涛作为李闻棋的首徒,门内的每个人,他几乎日日都见,都不曾见过这个小姑娘。
金伯涛对着那幅画看了很久。
他想,这个人能和师父、宋涟画在同一幅画上,还被宋涟一直珍藏着,说不定是他的家人。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这个小姑娘绝不可能是宋漪。因为宋漪和宋涟只差了一两岁,而画上这人,年纪相差就有些大了。
金伯涛心里忽地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人,会不会是宋澜?
他曾经听宋鸿说过,小时候,宁展阳曾经给宋澜送过剑谱,那么,宋涟和宋澜之间,也许是经常有联系的?
金伯涛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李见尘,对方的建议是,让他招魂。
“招来当事鬼问问不就好了?”李见尘原话是这样,阿音只会写字,金伯涛也想象不出对方是怎样的语气。
他照做了,但一无所获。
他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但后来才发现,宋澜的魂灵并不在此,可能已经投胎转世,可能已经魂飞魄散。招魂一事,很快不了了之。
……
“那,那点尘缘是怎么回事?”尹晓棠大为不解,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愁苦,金伯涛回答道:“不清楚,我也是在祖师爷来到此地后,才被告知这件事的。”
“李见尘为什么会来?他不是听海崖的祖师爷吗?请他来这儿,宋忱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尹晓棠更是困惑。
孙雪华亦然。
他持剑抵在李见尘颈侧,面容沉素,对方却一点不怕,只是示意阿音带着李闻棋走远些。
“这我也不知道。”
李见尘说得十分坦然,他头一歪,看向孙雪华身后的宁展阳:“不过我猜,守卫长应该知道。”
宁展阳不言,李见尘却笑了:“既然守卫长不愿意说,那我便大胆猜测,你是想一网打尽吧?”
“其实宋忱与宋漪,彼此之间不和已经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而你,则是加速了他们决裂的进程。宋忱如今大权已失,无人可倚仗,所以你才大胆进言,要他召唤我前来?”
李见尘仍是笑眯眯的:“你劝宋忱,将李闻棋的死一并算到宋漪头上,是吗?你认为我不问世事,所以不知道这些恩怨,可以任由你们拿捏?”
宁展阳闻言,冷哼一声:“想拿你当枪使的,并不是我。”
“哦?”
“宋忱贪生怕死,他请你来,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他敢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知道,李闻棋在宋漪手上。”
宁展阳眼神狠辣,扫视着这群于他而言的不速之客,眼里的恨意仿佛要喷薄而出,化作利刃,将所有人捅个对穿。
“李闻棋身死的那个夜里,屋里除了宋忱和黎思之,还有宋漪,甚至毒死他的那碗毒药,都是宋漪亲手端过去的。”
宁展阳原本不知道这些,直到宋涟去世。
李见尘头脑稍微转一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啊,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宋涟报仇吧?”
“大少爷不是自裁的,他本来就身体不好,是他们活活逼死他的。”
宁展阳至今都记得,宋涟躺在床上吐血的样子,那温热的发了紫的淤血泡红了大半的床褥,连床下的地板上都是。宁展阳用一条毛巾不断给他擦,可那些血就是止不住,宋涟不小心吐了他满手,淤血从指缝中淌了下去,宋涟还向他道歉:“对不起。”
宁展阳一个劲儿地摇头,可喉咙里却像压了一块铁,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他想背上宋涟,带他去找大夫,对方却制止了他,轻轻地笑了笑:“别去,别去。”
宁展阳那会儿也年轻,和尹晓棠差不多大,没见过什么人,在短暂的前半生里,他的世界就只有宋涟一个人。
“少爷,少爷。”宁展阳想劝他,可怎么都劝不住,宋涟脸色惨白,嘴上毫无血色,哽咽着:“我要是死了,你就一把火把我烧了,然后一个人离开这儿,知道吗?”
宁展阳还是摇头,眼泪就涌了出来,抱着他嚎啕大哭,宋涟见状,不声不响地推了推他:“我身上脏,别哭了。”
可宁展阳没有听,仍是哭得肝肠寸断,宋涟没有办法,便摸了摸他的头,哄道:“哭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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