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长发未束,发间缠着陨铁打造的细链,风过时如墨色流火灼穿暮色,连衣摆银线绣的饕餮纹都似要噬尽天光。
他指尖摩挲着半枚焦黑的银锁,锁芯嵌着的珊瑚正渗出暗红:"温公子不也往伞柄蟠龙簪里藏了冰魄针?"
烛火忽地爆开灯花,映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牵机门密报。
温如玉广袖拂过舆图,西戎王庭的朱砂印恰盖在夏侯嫣生辰八字上:"那丫头若知道,你舍了南穆世子身份扮作鬼面郎君,夜夜用冰蚕蛊替宇文绰镇毒......"
"她该恨我。"
沈未寻突然捏碎黑子,瓷片割破掌心,血珠坠入残局,"数年前平宁雁回谷,是我亲手将宇文老将军的行军图交给温孤华……"
窗外雨声骤急,漕船随浪起伏。
温如玉的折扇"唰"地展开,《雪夜访戴图》竟变成《洛神垂泪图》。
他蘸着沈未寻的血在扇面题字:"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你猜宇文绰知不知道?"他突然贴近沈未寻耳畔,蔻丹划过青铜面具裂痕,"他书房暗格里那瓶曼陀罗魂散,可是用......"
铁链应声而断!沈未寻的袖剑抵住温如玉咽喉,却在触及他颈间玉坠时僵住——那玉坠纹样,竟与夏侯嫣胎记十分相似,遂生了恻隐之心。
"这就对了。"温如玉笑着引剑深入,血珠顺着剑槽滚落,"当年沈姎夫人被掳西戎,生的可不止宇文绰一个孩子。"
"不管你做什么,不许伤害她"
"哎~你就嘴硬吧"
船外惊雷炸响,夏侯嫣的惊呼穿透雨幕。
沈未寻瞳孔骤缩,剑锋已挑开温如玉衣襟。烛火映出他心口狰狞的灼痕——正是穆王府独有的火刑烙印。
"很疼吧?"温如玉抚摸着伤痕轻笑,"要是两人大婚那天,你看着嫣儿嫁入宇文府,看着她在合卺酒里下毒时......"他突然扯开沈未寻面具,露出冷冽的眉眼,"这副皮囊,可比鬼面适合哭丧多了。"
沈未寻暴起掐住他脖颈,却在听到下一句时如坠冰窟。
"你猜嫣儿若知晓,她亲手要毒杀的夫君其实是救命恩人......"
舷窗突然炸裂!宇文绰的央措枪破雨而来,枪尖红缨浸着血色。
温如玉顺势将沈未寻推向枪锋,折扇却暗中弹出银丝缠住夏侯嫣脚踝。
"别看!"沈未寻旋身用后背挡住枪势,面具在气劲中碎裂。
漫天瓷片纷飞间,夏侯嫣仿佛望见那双日夜思念的凤目,与她铜镜中的倒影重合。
央措枪破雨而至时,沈未寻袖中寒铁链已缠上漕船桅杆。玄铁链节撞出星火,映亮他半边残破的面容。
"宇文将军的枪,比年前慢了三寸。"
沈未寻足尖点过雨帘,袖剑擦着宇文绰金丝腰带掠过,铁器相撞迸出的火星坠入河面,惊起万千银针似的水花。
宇文绰旋身挽出七朵枪花,红缨如血莲绽在雨幕,枪锋忽转挑向对方咽喉,却见沈未寻不退反进,任由枪尖刺破前襟——内衫竟露出道道伤痕。
"这一寸,是替嫣儿还你的。"
"你有什么身份还?"
沈未寻突然握住枪杆,掌心血肉模糊间扯出缠金丝的密函。暴雨浸透的桑皮纸上,"温孤"二字正被血水晕染成西戎狼图腾。
漕船轰然倾侧,夏侯嫣的惊叫碎在风里。
"住手!"
宇文绰枪势如龙回卷,挑飞沈未寻青铜面具的刹那,九节鞭已缠上他手腕。鞭梢银铃响处,竟与夏侯嫣腕间旧镯同声。
"叮——"
铃音荡开雨幕,宇文绰眼前忽现幻象:十二岁那年的夏侯嫣提着兔儿灯,灯罩上绘的正是这九连环纹样。失神间,沈未寻的袖剑已抵住他心口旧伤。
"这道疤,该刻着穆王府三百亡魂的名字。"剑锋刺入半寸时,沈未寻忽然望见夏侯嫣跌在甲板的身影。她发间玉簪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冰蚕——正是这些年替他镇毒的蛊王。
惊雷劈开天幕,沈未寻剑势微滞。宇文绰的枪杆骤然裂开,十二枚淬毒透骨钉直取他双目!电光石火间,沈未寻竟用唇齿接住毒钉,反手射断桅杆缆绳。
"宇文氏的透骨钉,果然比婚书烫金更灼人,不愧是令堂的手笔"他吐出血淋淋的毒钉,钉尾赫然刻着"宇文"徽记。
倾倒的桅杆砸向夏侯嫣时,两道身影同时掠出——宇文绰的披风卷起惊涛,沈未寻的铁链绞碎木屑。
水雾弥漫间,夏侯嫣望见两个男人背对而立。宇文绰的枪尖滴着她亲手调的曼陀罗毒,沈未寻的袖剑凝着西戎冰魄寒霜。他们中间漂浮的桅杆残片上,撒上几片海棠。
"你的枪法有七处破绽。"沈未寻突然咳出血沫,指尖轻抚剑身裂痕,"恰如平宁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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