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没有停下,它们不断推挤、冲撞、摩擦、刺破、喷涌。
血液在稀释,不纯的红与白在她体内交织交融、游弋吞噬。
阿洛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回到伤口旁的心脏,又骤然向四方脱离崩散,混着流水迸出身体。
“不要!不要!”阿洛曲着膝盖爬行,在河岸妄图用胳膊搂住退回洛河的水流,搂进她的怀里。
她的力量、记忆都在随着退回洛河的水逐渐消散流逝。
阿洛看到自己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四肢都在慢慢变得破碎透明,停住了一切动作缓慢对着天空抬起手臂,仰起的脸上满是泪水。
在自己逐渐虚无的小臂里,她看到了夺目的阳光。
它是如此灿烂、如此新生、如此真实,她却走向腐败、走向消失、归于虚假。
陈汲看着阿洛痛苦破碎的样子,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回想起以前与阿洛生活的点点滴滴,摇着头跌跌撞撞地向阿洛跑过去。
不对、不对,他不想的,他只是想……他只是想要一份真实的、为他而来的爱。
去他妈的真实,陈汲挡住那耀眼的太阳,把阿洛护进怀里,紧紧抵在胸前,喃喃道:“阿洛、阿洛,我不知道会这样,我错了、我悔了!我需要你……”
“不要,阿洛,不要离开我。”莫大的恐惧与孤独把他窒息包围,陈汲请求阿洛为他留下,“阿洛,我悔恨不已。”
错了。
阿洛想,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想听到的。
但她也不是很明白,何为需要,又何为爱?
她可以定义这两个词吗?她可以拥有这两个词吗?
阿洛伸手想要擦去陈汲脸上的血迹,触碰到时转念又想:可这些血都是她的,真实地留在陈汲这里,是不是可以证明她就是真实且被期望的呢?
阿洛停下手上的动作,现在她想要这些血永远都在陈汲脸上,她透过血会一直看到陈汲,陈汲透过血会一直记得她。
哪怕陈汲是因为需要她而爱她。
阿洛忽然僵住,面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她看不清陈汲的脸。
她慌乱地四处摸索,却无济于事。
“你现在也知道我的不甘了吧,被人背叛、所求不得的滋味如何?”看似关心却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从她身体深处传来,冷漠嘲讽,带着无尽的蛊惑。
“来吧,把这支配副身体的权利归还于我,我将会结束你的痛苦。”
是了。
阿洛想,原来这副身体也不属于她。
她附生的身体因为需要她而短暂接纳她。
而现在她的灵魂在被驱逐、被鞭笞,就像夺得这副身体之前。
空游无依,去无可去。
世间行走一遭,她竟然什么都不会留下。
阿洛顺从那道声音的指引,双手从陈汲的脸上慢慢往下滑,如爱人轻抚般移到他的脖颈。
用力掐下去的前一秒,陈汲的动脉在她之间跳动,阿洛于混沌中惊醒,猛地用尽剩下的力气把陈汲推远。
阿洛的目光追随着陈汲,龟裂的红隙已从胸间伤口爬到一侧脸颊,面容一半无缺美丽,一半透明破碎。
有光穿透赤裸而立的黑色眼珠,后向四周溢射,附着错落的血丝与血管漫布半边脸颊,眼珠染成金色,随陈汲而动,泣出血红色的泪。
另一边是至纯至黑的眼珠与流下的泪水,连绵不绝,晶莹剔透。
阿洛半身经脉暴露,静默横流,越过脊椎,流经骨架,淹向另一边完好的躯体,向四方扩散流淌,如河水初入大地。
她散落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肆意摇曳飞舞,紧紧包裹不断变化的身体。
如仙如圣,如鬼如魅,饱含一切热望与渴求。
体内的声音再次传来,阿洛面色刹变,两手扯住长发疯狂摇头,想要驱逐这副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
“这具躯体如此宝贵,留存千年仍生机不断,如今竟让你这般糟蹋!”
“你这连人都算不得,鸠占鹊巢、不该存在的情感啊,赶紧回你原本的地方,莫耽误我的降临。”
阿洛十指插进土里,青筋暴起,挣扎着抬头望向被她施法困在流水屏障里不断撞击想要出来的陈汲,目光满是眷恋与不舍。
他们视线交织,阿洛的嘴唇因为疼痛缓慢张合,一半红口,一半白牙。
最后的话语透过屏障传到陈汲耳边。
“陈汲,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这句话让陈汲彻底崩溃,他苦苦追寻的答案早已时时刻刻被阿洛诉说,可他却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质疑这份求来的爱,直到再也看不见阿洛。
“不要,不要!”
马上就要失去阿洛的念头占据陈汲的脑海,他加大力气疯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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