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我做了个简单的小盘点。日记本上的“采买清单”已经打了勾,我在“待办事项”处写写划划,最后决定再去溪边捞些鹅卵石回来,加固鸡窝的外圈地基。
次日清晨,我带着Rook和Ash溯溪而上。这天秋高气爽,是真正的冬季寒潮来临前、短暂“回光返照”的一天,风还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于是我们走得远了一点。
秋天将这片小溪谷染得斑驳,蒹葭苍苍,落叶红黄。溪水并不深,清得能看见底下圆润的石子——正是我需要的。沿岸几块扁平的巨石露出水面,被太阳晒得发白。
我正顺着水流边走、边捡着石头,奔跑追逐的狗们忽然停住脚步、警觉地看向前方水边,一动不动。
她就在那里。
我看到了遥音的身影——站在岸边,裤脚微微卷起,附身在翻看一株什么植物。她安静又专注,低垂着眼睛,没看到我。她身边放着一个编得很紧实的竹篮,篮子里已经装了些草药叶子,颜色深浅不一,我没办法看清。
阳光照着她的侧脸,她白皙的面庞有些发红,额前的发丝乱乱地从脸边垂下。她用小刀轻轻割下一束叶子,抬头的一瞬间,正好对上我这边。依旧是那双亮亮的眸子,清澈如脚下的溪流。
她眨了下眼,好像确认了一下,才笑着朝我扬了扬下巴:“是你呀”
随后,她站直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有点小骄傲地举起手里的植物:“我在采草药呢。这是车前草,止血的功效特别好,就是到了秋天有点干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水声里仍然清晰。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本来没打算说话,却还是回了一句:
“...你认识的真多。”
她跨过几块石头,朝我这边走了几步,眼睛亮亮的:“你也来采药?”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是的,我...挖些鹅卵石。”
“挖鹅卵石...来做什么?”
“回去我要加固鸡窝,过冬了”
她眼中闪过惊喜的光:“原来你有鸡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回答她。
“有的,我们家领头的鸡...叫Daisy,她很有意思,管理着一整个鸡群。”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主动闲聊过了。但那天她站在溪边,像是水生的精灵,一点点地引我开口——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是秋季晴天的日头太晒,我昏了头。
她咯咯笑了起来“Daisy?你果然会给鸡起名字!我很喜欢,听起来就像一只有主见的鸡。”
紧接着,她又问我那天去镇子时骑的马的名字。
“叫Minnow。”
“小鱼?”
“她小跑时,像在风里游泳,很轻快。”
以前我可不会同一个人说这么多。
她听完,认真地点点头,像是用心记下了:“听起来是很适合马儿的名字。”
一只山雀飞过,Ash和Rook被引得跳起追去,扑起一片水花。她眼睛又亮了起来:“我记得,黑色的小狗叫Ash!另一只也有名字吧?”
我点头:“另一只是Rook。”
“Ash和Rook...我喜欢你取的名字们。”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追逐的狗们,突然又笑道,“你讲起你的动物们时,话才会多些。”
我笑一笑,不置可否。她也没再追问,继续低头采草。我也低头挑拣着石头。我们静了一会儿,只有风拂过水面的声音。
阳光打在她睫毛上的光线柔柔的,她有一双像小动物的眼睛。
然后我还是开了口:“你家里也养了什么吗?”
她采草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小时候就没有钱养。现在也没有。”她讲得很平静,“和你说过啦,我们家是采药的。小时候我妈背着我上山,教我辨认药草。后来我能跑了,她也老了走不动了,就留在山下熬药。我现在一个人来采。我们的钱不多。”
我看着她,她头也不抬,只是把一根根车前草和蒲公英根整整齐齐收到她的竹篮里。
“不过我很喜欢动物......”她顿了顿,又笑了下,“我常常幻想着我也会有自己的小动物们...狗,马,鸡,你养的这些我都想过。甚至还有小时候书上看来的动物们。我想过各种样子、各种性格。它们要是乖巧亲人,那很好;要是不爱靠近我,我也还是喜欢。它们本来就不是来取悦人的嘛。”
“遥音,你要是真的有她们...我觉得她们会喜欢你的。”
她突然弯腰,在水流中捞出一块鹅卵石:“这个不错,圆,重,边角也不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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