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禁足令在身,但在天镜园里,老太太说话也作不得数。江萼之所以乖乖遵命,无非是想躲会儿清闲,现在连秦朗这小崽子也凑上来,满口的婚事,不肖想外面传得多么热烈。
过去的路上,秦朗还替他娘探口风:“你真不想迎娶杨家小姐?”
江萼无所谓地一笑:“我有的选吗?”
“表哥你要实在不愿意,要不,娶回来先供着,过一两年,再把小英、薄姑纳了,享受齐人之福…”见他望过来,秦朗飞快地澄清,“这话是我爹让我跟你说的,你别告诉我娘!”
……
碰见江萼是在集古斋内。他们一堆人正聚拢在灯下看古董,周羣也陪伴她们来了,低声和乐善指认:“里面长得最白净的那个,就是他了。”
在她,当然是嗤之以鼻。雒阳那帮纨绔子弟,敷粉凃朱的不在少数,周师兄怎能一口笃定自己能认出他来?直到走近,乐善才发现周师兄讲得太委婉了。
“鸢肩公子二十馀。
齿编贝,唇激朱。
气如虹霓,饮如建瓴,尨裘金玦杂花光。”
乐善脑海里蓦地就联想到这首诗,不知楚国宋玉与他孰美?她心想,就算相貌不分高下,宋玉也少他这点纨绔的气派。
大家正在鉴赏董源的《潇湘图卷》。乐善家学渊源,只瞥一眼就认出是伪作,去看江萼,他只是笑着,也不说话,仿佛有点傲气,就任旁人议论。
总算他们也发觉了印章是仿的,回头见他一点也不惊讶,完全作壁上观的姿态,不免就叫:“好你个燕客,看了半天一声不吭,是不是早看出来名堂?”
有人笑骂说:“别说,他指不定专等着看今日谁是冤大头。”
一帮人哄堂大笑,他也真笑了,颊边有微涡。
“看来真给说中了,你这人也太会憋着坏了,竟敢冷眼旁观。”
“就是,一会儿你做宴,少不得自罚一杯赔罪。”
他们一阵说笑。
江萼不置可否,说:“老板,看看下一件。”
堆放古董的箱子就搁在地上,古董商人扶着箱子盖,一边忙不迭又翻出了一些仿美人觚、合欢瓶、青玉砚…他们这一帮纨绔子弟,平时虽然不务正业,也着实眼光挑剔,看了说:“觚的形制差点意思。”又道,“青玉色沉,也敢拿来糊弄。”
古董商人忙说:“小的哪敢。”终于拿出珍藏的米芾《翠微深处图》。
江萼起先神色也淡淡的,看到这个才勉强有点兴致,走到画轴前反复观摩。
乐善收回目光,问道:“你们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也就比一般的败家子漂亮一些。”
红夫和她小姐一样自幼耳濡目染,推崇读书人更多,对他自然是很看不上的,猛地摇了头。
周羣对此倒是另有看法:“他眼光不差。”
乐善点头认可,多少败家子豪掷千金,到头来买回了赝品。显然他不在此列。
红夫问:“小姐,你打算怎样做?”
乐善一时不答。
距离中秋,还有八日,怎样让他心甘情愿迎亲,对乐善而言无异于一件难题。
本来她对自己长相还算自信,直至见了他,只怕寻常美貌到他跟前,也不够格的,看来对他使用美人计是不成了。
周羣建议说:“不如跟他开诚布公,说明新妇为难之处。”
周师兄为人好,只当旁人也和他一样,乐善免不了提醒一句:“和他一开头就是谎言,心都不诚,怎么开诚布公?”
他们交谈间,米芾的《翠微深处图》已鉴定为真迹,开始竞价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有人问。
古董商人伸出五根手指,报价:“五百金,少爷们亏不了的。”
五百金!
那人顿时咂舌,拨浪鼓似的摇头,说:“你这也太狮子大张口了,少一些。”
古董商人说:“道融少爷不知,海岳外史的真迹有价无市,五百金已经很便宜了。”
“我们说的是米芾,你扯什么海岳外史呢,他的真迹关眼下什么事。”
这人大抵是个文盲,听得乐善直蹙眉。江萼也忍不了似的,轻轻睨他一眼,说:“别丢人现眼了,米芾和海岳外史是同一个人,这话传到你爹耳中,他收到画也得气死了。”
另有人和他们相熟,打趣说:“令尊肯定见怪不怪,你我何必苛责,道融毕竟一片孝心。”
秦朗说就是,偷偷看他表哥一眼。
江萼还不知道他,将头一点,说:“包起来吧。”古董商人顿时喜笑颜开,和他交定了价钱,双手捧上画轴。
五百金!
红夫微微张着嘴,大吃一惊,今日她是见识到了,居然真有人谈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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