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株榴花颜如渥丹,是从江南移植的品种吧,能够成活真不容易。”众人都望过来,江萼只是避而不谈,“抱歉,莲亭兄,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正说起薛家那个小女儿呢。”
“还是燕客兄有闲情逸致。主人家要你评评理,你倒好,两耳不闻,一株花也能看痴了去。”
江萼故意揖手,笑说:“什么薛家,我真不知道。”
“少来,我看是你惯技了,最会装聋作哑。”是和江萼相熟的同僚,才敢这样肆意地开他玩笑。
江萼显然毫不介怀,也笑:“快饶了我吧。”
看向陈菡,刚才众人起哄,他仿佛是有点义不容辞,这会儿经江萼稍一打岔,不由得自悔失言了,便有眼尖的顺水推舟:“薛家是朝中禁忌,不说也好,不说也好。咱们言归正传。”
后话自然是再没有了。
男人走了,小姐们又蜂拥着回戏楼看戏。看她们兴冲冲的,乐善却突然没了兴致,索性向主人家辞了行。
陈府今日里外都忙,内院自不必说,戏楼上、暖阁里,到处都是女眷们盈盈的笑声。外院也实在热闹,凡是雒阳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争相赶来送上贺礼?
于是迎客、送茶、端上时新的果子…下人们穿行其间,忙得团团转。
想着不给主人家添乱,乐善谢绝了陈家为她备车的好意,但她毕竟是张皇后跟前的人,他们岂敢怠慢,请她在亭中稍坐,一面赶紧找人去套马车了。
乐善坐定,左右闲得无事,踱步亭中欣赏后苑春光。
这座府邸坐落在永和里,是雒阳最繁华的地段,上任主人原是前光禄卿闻捷。庚午之变,闻捷死守宫城被乱箭射死,之后,闻家也被清算抄家,府邸空出来,便被皇帝赏给了陈家。
乐善小时候曾随母亲来玩过。光禄卿夫人是个极爱惜花的,那时府中后苑遍植牡丹,珍稀品类尽有,每到时节,闻夫人势必要开一场牡丹宴,雒阳士女以赴会为荣,有时连宫里贵人也会驾临观赏。
现在当然荡然无存,连牡丹的影儿都没有了。
其实也不怪得,乐善心想,陈家武将出身,几代镇守西北,后来跟着皇帝靖难,举家搬来雒阳也才八九年的光景。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苑内牡丹。
但到底可惜了,她轻叹一声。
谁料一时兴叹忘了看路,拐过亭子角,一个戏子打扮的小丫头直冲冲往她怀里撞来。
“夫人恕罪。”
小丫头一副泫然流涕的可怜相,却趁机塞了张纸条到她手心里。
一切不过电光石火,乐善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小丫头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远处,陈府下人正向这边走来:“薛女史,马车套好了,这边请。”
……
第三是不该轻信小英。
乘马车回到小院,雇来的老妇正在院中晾晒衣物。乐善招呼了一声,进屋除下女官斓衫,换得一身轻便,这才展开了那张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皱皱巴巴的纸条。
“明日午后戏班离京,今日戌时一刻,盼在东石桥前单独会见。小英顿首拜书。”
是林敷英的字迹,乐善以前见过,知道不假。
果然今日戏台之上她就已经认出了自己。不愧是小英,曾经会稽江家敷英班的台柱子——历来只有最当红的角儿,才有资格担此门楣。戏台子上尽管紧锣密鼓唱着大戏,她也轻松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然而对于赴会,乐善还是有点犹疑不决。
“小姐,你晚上用饭吗?”老妇在院中问道。
被皇后提拔之后,乐善就在宫外赁了个便宜落脚的地方,虽然门庭又小又破,但也算开始崭新的生活了。不过,她不常回来住,只是雇了隔壁一个老妇,每日来浣衣、打扫,偶尔她在时,灶上也管她一顿饭。
“晚上有约,阿婆不必管我。”
乐善想了想,仍旧赴会去了。
东石桥就在建春门外一里,南北向的,附近西面有间道观,里边的静恕师太尤擅佛理,常有女眷去听她讲经,用过了晚斋才结伴着归家。
到东石桥,果然人声鼎沸。乐善特意换了身衣裳,扮作信教的士女,走在街上也毫不扎眼。
先前塞给她纸条的小丫头正站在一辆马车前,左右张望着,总算见到她了,喜不自禁地迎过来:“夫人,我家班主说,请上车一晤。”
马车里的人早得了提醒,轻轻打起一角帘子,露出一张又惊又喜的脸来。
乐善笑了笑:“小英,许久不见。”
马车内,林敷英紧紧牵住她的手,眼里既有喜悦,也不无哽咽:“我就知道白日里没有看错,少奶奶,他们都说你死了,连燕客少爷他也……”
乐善故意逗她,说:“是啊,你现在可是见了鬼了,就不害怕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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