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蕙娘只叹道:“莫说这等痴话。我自有分较,断不教人作践了去。你只顾安心读书,余事我自理会得。”
沈桂娘拭了泪,方道:“方小姐倘敢欺侮阿姐时——”
一语未了,她目中倒迸出凶光来,沉声道:“且看我不将她捆翻了,研墨蘸笔,与她面上画百八十个大蟾蜍便了!”
沈蕙娘失笑道:“当真是孩子话。”
她姊妹两个只在房中说话,不觉近了晚饭时候。
方明照转回府中,自遣人来递话,留了沈桂娘一道用饭。
沈蕙娘携着妹妹同入得饭厅,方宝璎早坐在厅上相候。
沈蕙娘行至桌前,到底挨着方宝璎坐下。沈桂娘自在她两个对面落座。
忽听得方宝璎笑嘻嘻道:“前日我在那荷花池中淹得苦,多赖小恩人搭救。明日我且托人打个九连环,专送与小恩人消遣。”
沈桂娘只垂首应道:“举手之劳,方小姐原不必记挂。”
却见方宝璎猛地立将起来,隔了桌子把沈桂娘衣袖攥住,又道:“小恩人不知扯断了几多水草,才将我捞上来,我自瞧得真切。况且小恩人当日见我落难,却是急得眼也哭肿了……”
沈蕙娘把指节轻叩桌案,只唤道:“宝妹。”
方宝璎便坐将回去,犹笑道:“桂娘妹妹怎的却还这般唤我?我与你阿姐已换了庚帖,合该改口唤声姐媳,才是正理。”
一语未了,忽听得方明照笑道:“怎生这般性急?待你与蕙娘拜了堂,再教桂娘改口,却也不迟。”
说话间,方明照已行来坐了,又道:“今日门中团圆坐地,特教厨下整治得几味淮州小菜,且都来动动箸儿,瞧瞧可还入得口么?”
一时饮食齐备,众人自用饭谈心,甚是款洽。
沈蕙娘正自用饭,忽见方宝璎举箸,递过一簇香椿芽儿来,放与她碗中,笑道:“蕙姐且用。”
沈蕙娘觑那碧莹莹菜色,却是将箸尖打了个顿。
她素来怕甚这充鼻气味,却把眼风里觑见方明照正笑盈盈瞧着,只得垂颈略沾了沾牙。虽则喉咙里涩剌剌的,面上却纹风不动,只道:“有劳……宝妹费心。”
方宝璎正自暗喜,忽见沈蕙娘递过油汪汪一箸冰糖肘子来。
且说方宝璎最忌这等且甜且腻之味,一觑之下,面上已是僵了三分。
怎奈沈蕙娘恳切相对,她便只将牙关咬紧,囫囵个咽下喉去,教腮边颤巍巍吊出个笑影来,只道:“蕙姐挑来,端是爽利。”
端见方明照满目慈光,自是喜她两个相与和顺。
沈桂娘却只把眼儿往她两个面上打睃,心窝里兀自晃着三分疑影。
众人各盛过莼菜羹,正待举箸,忽听得方宝璎失惊打怪“嗳呀”一声,却将那瓷匙当啷啷撞在碗口。
沈蕙娘惊得搁箸抬头,却见得方宝璎将双眼微抬与她瞧觑,把眼波漾得好生柔怜,只在嗓中好委屈滚出声“烫”来。
方明照虚咳一声,只道:“宝娘,莫要作怪。”
话音未落,却早见得沈蕙娘探过匙去舀起半勺热汤,垂颈细细吹了。
她摆首似要训斥,唇窝却早陷进笑纹里去。
那厢沈桂娘却把眼瞪得铜铃也似。
只见得沈蕙娘将双眼定在方宝璎面上,眼风中那般软和情态,竟是她平生未见。
她腹中忖道:也不知阿姐喝得什么迷魂汤,却也这般迷迷瞪瞪的。
席散人起时,方宝璎忽然挨身拉了沈桂娘道:“我正有几句体己话,要与桂娘妹妹理会。”
方宝璎冷不防教她扯得脚下一绊,待要甩手时,早被拽得脚不点地往廊子外飘。
沈蕙娘三步并两步赶将上来,抖开一领披风兜头裹在方宝璎身上,只道:“病骨才支棱几日,偏这般单薄打扮,仔细再受了凉。”
方宝璎立住脚,任她系牢了颈间带子,作势嗔道:“偏把人家当纸糊的人儿,成日家蝎蝎螫螫的!”
待收拾停当,她便把指头往沈蕙娘眉心一点,只道:“我同桂娘妹妹两个说些体己话,蕙姐莫要来听墙根。”
一语未了,她早将沈桂娘拖着转进月洞门去。
却说方宝璎将沈桂娘引进花园来,又与她在亭下坐了,方问道:“前晌书院后园中,你却怎的猫在那太湖石后头?”
沈桂娘垂首应道:“我正自玩乐。”
方宝璎只道:“你还诓我!你那眼皮子肿得胡桃般大,却是为我哭来?”
沈桂娘仍道:“确是玩乐,倘或信不过时,也只得由你便了。”
方宝璎却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转,笑道:“倘或不实对我说了,待我与你阿姐成亲那日,休想教她踏进我房中半步。”
沈桂娘急忙忙抬眼,冷不防跌进个促狭鬼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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