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手持笏板,小心地看了眼皇帝的脸色,这才敢回话:“陛下向来赏罚分明,吴大人这赏若是免了,怕是不妥。”
皇帝不满地瘪了瘪嘴,随意地靠在龙椅上,心里思索着齐相口中这个不妥从何而来:“如何不妥?”
齐渊答话:“孙潜虽死,不过是他咎由自取,若是因罪民之死迁怒朝臣,不妥。依老臣看,陆大人既然已被陛下被提拔,若不提拔吴大人,这……说不过去。”
皇帝漫不经心点头,然后指向赵琰,问他:“琰儿你呢?你也是这样想的?”
赵琰知道齐渊支持赵瑛,赵瑛也不想让吴遥离京,觉得其中没诈,赶忙配合齐渊说:“是,儿臣与齐相所想不谋而合。”
皇帝稀奇地看着他俩,突然直起背,摊开手,开始指点他的江山:“哟,你二人的想法第一次不谋而合,稀罕呐。不过孙潜是否谋逆尚未定论,你们两个也不曾参与雲州之事,朕如何能信你二人的片面之词?”
一片寂静。
众人心里都有了数,皇帝不愿提拔吴遥。若是他们非要强行出面当出头鸟,恐怕得不偿失,于是他们又当起了缩头乌龟。
赵琰想更进一步,替吴遥说话,不知道该拿什么当话引子,更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让皇帝回心转意。
“让开!”
赵琰第一个扭头朝殿门看去,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不是赵瑛能是谁?她不是告了假,说自己生了重病,下不了床吗?
那现在算个什么事?说谎骗父皇?还是说她堂堂一个摄政公主,为了吴遥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强撑着从病榻下来主持公道。
她这不是在害吴遥吗?
“父皇!儿臣听闻孙潜之死,欲见父皇陈情,求父皇召见。”
“福禄,请公主进来。”
“遵旨。”
福公公往外面走,赵琰的心也跟着飘了出来。等福公公出去了,他就使劲给吴遥使眼色,让她待会一定要把赵瑛的话岔开了,不要惹父皇恼怒。
可巧吴遥低着头,没接收到赵琰的暗号,把他一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急着急着,突然朝臣们纷纷侧身,行礼问安,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思绪:“臣等参见公主。”
赵琰偷偷看了赵瑛几眼。今日赵瑛一身粉色素衣,脚步虚浮,面如土色,病中憔悴之态尽显。
“诸位免礼。”
连声音都这般有气无力。
赵琰继续观察她,待她不对劲,他就跟她吵起来,吵得越热闹越好,他只擅长这个。
结果赵瑛进来后什么都没关心,经过吴遥时看都没看吴遥一眼,快步走到皇帝御案前,扑通一声跪下,拿着帕子掩面低声哭泣:“父皇,儿臣骤然听闻孙潜之死,未能及时处置,让父皇担忧,儿臣罪该……”
皇帝眼里闪过心疼,怕她说出对她自己不利的话来,急忙打断她,盖棺定论:“好了好了,说什么胡话?你才病倒,此事非你之过。”
赵瑛眼含热泪,固执地摇头,随即捂住自己的心口,扮着柔弱:“父皇,儿臣亲眼目睹吴大人从孙潜处得到解毒药方,担心他对父皇不利,于是下令关押孙潜。如今孙潜在狱中自尽,皆因儿臣看顾不当,请父皇责罚。”
自尽?倒是好借口。皇帝纵观全局,立马改口:“孙潜畏罪自尽,与你何干?”
见赵瑛依旧哭着,皇帝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但也不能不责备她,如此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进宫陈情:“非要拖着病体走这一遭,这不是糟践你自己的身体?好了,昨夜给你诊脉的太医说,你这段时间不能劳累,回凤宁宫歇着。”
赵瑛没有接过这话,试图装傻充愣混过去:“儿臣刚才一进来就听见父皇在责怪齐相,不知齐相是因何事惹恼了父皇吗?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孙潜自尽,这事更没什么值得争论的。”
“是。”
皇帝想了想,瑛儿重病,定是才听到孙潜身死的消息,她没进过刑部,没见过安承义,没与齐渊通过气,却能迅速想出自尽这样体面、好糊弄人的理由,说明她已经不需要吴遥这块垫脚石。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犹豫了片刻,只要吴遥还留在京都,就会时时刻刻提醒别人,瑛儿摄政公主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对瑛儿名声不利。不如借此机会将吴遥调出去,等京都流言平息,再看瑛儿的想法。
“你打小身体就不好,还不回去休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可逞强。无论何事,无论何时,父皇都会等你的解释,只要你说不是,朕就信你。”
赵瑛仰头看着皇帝,静静地听他说完这番话,眼角不自觉渗出一滴泪,不是演的。等她消化完皇帝究竟说了什么,激动地磕头谢恩:“儿臣谢过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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