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上位的皇帝终于看不下今日这出姐弟相争的戏,打断他二人的争吵,然后指着赵琰:“赵琰,朕何时允你随意指责你的皇姐?”
赵琰心凉了半截,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父皇还觉得是他污蔑赵瑛。
他越想越气,不管不顾地抄起手边的酒壶朝赵瑛的方向砸去,愤然离席。
“赵瑛!我!恨!你!”
饶是吴遥反应迅速,站在赵瑛前面替她挡下,赵瑛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身上叮铃哐啷一阵响。
赵瑛没躲过惊吓,也没错过赵琰匆匆离去时,眼尾那抹猩红,那里充斥着赵琰对她数不清的怨恨。
不多时,她眼里也聚满泪水,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
众人静静等待公主发怒,谁知赵瑛看清地上残酒,非但没有丝毫愠色,反而抹了泪,轻声细语替赵琰解释:“父皇,琰儿还小,年轻气盛,父皇不要恼他今日所为。”
皇帝被赵琰拂了面子,心中气极,偏偏赵瑛还在一旁火上浇油。
什么年轻气盛?分明就是任性妄为!
可他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又不愿见赵瑛势大,只能容忍赵琰胡作非为至今:“他!他只比你小了三岁,若有你半分懂事,朕何至于……朕有些头疼,你自己处置此事。”
赵瑛微微屈膝,与群臣一齐恭送皇帝离开:“是,儿臣恭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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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兖王双双离席,众人都以为今日这场闹剧到此为止,齐齐松了口气。
不想公主又发了哪门子疯,亲自斟了杯酒,递至吴遥唇边。
冰凉的玉盏毫无征兆地触碰吴遥的唇,吴遥后退一步,那玉盏就跟着她前进一步,酒中苦涩的橘子香扑鼻而来。
“雲州之行,吴大人当居首功。这杯庆功酒,本宫敬你。”
吴遥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与赵瑛僵持不下。
又过了半晌,吴遥见赵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准备接过酒盏。
赵瑛却先她一步收回,眉梢一扬,轻晃玉盏,脸上郁色一扫而空:“吴大人,饮酒伤身。这杯庆功酒,你怕是喝不得。”
吴遥不知公主又要闹哪一出,只能随她高兴,无奈行礼:“公主所言甚是。”
赵瑛满意地将酒盏放下,余光瞥见陆诚吃光了眼前的菜,准备起身。
她瞬间敛了笑意,冷冷扫过他一眼:“陆大人难道想为吴大人仗义执言,斥责本宫恶行?”
就在刚才,公主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抢功之实,陆诚也准备为吴遥仗义执言,方显他与吴大人情谊深厚。
可陆诚此人惯会察言观色,他观公主神情不悦,立马朝赵瑛的方向行了个大礼:“下官没有,下官只是想找公主讨杯酒喝。”
“吴遥都没有,你凭什么喝?”
陆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殿下所言甚是,下官知错。”
说完,他又麻溜地坐了回去。
“惠宁,你当真抢了吴遥的功?”
太后本想让赵瑛解决此事,挽回她自己的颜面,可她居然胡闹!她迫不得已让赵瑛给个解释,赵瑛却沉默不语,再次承认了自己的抢功之实。
“琰儿爱胡闹,哀家看你这个长姐也越来越放肆!仗势凌人!与你母妃一个德行。”
赵瑛袖中十指暗绞,忍下这口气:“惠宁知错,今日便当是吴大人的庆功宴,敬请诸位尽兴。本宫身体不适,改日再向吴大人谢罪。”
这里还乱成一锅粥,赵瑛却要走?
她一走京中流言必定甚嚣尘上。太后为了她的名声,必须拦下她:“惠宁!你放肆!这便是你给哀家、给诸臣的解释?”
她对着赵琰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丝毫不落下风。而这种只需她随便说两句就能推脱掉的罪名,她却轻飘飘地承认了?!
现在还是她的庆功宴,她连自己的颜面都不顾了?!
赵瑛脚步一顿,转身向太后行礼:“皇祖母见谅,本宫没打算给任何一个人解释。”
说罢赵瑛便不顾任何阻挠,朝着赵琰离开的方向奔去。腰上双佩随她步伐晃动,青白玉坠相撞,声如珠落玉盘。
吴遥和陆诚见势不妙,忙寻了个借口出去。
太后知道这对姐弟凑一堆,不是吵架就是胡闹,连连摆手,让他们快过去帮忙劝着。
自己则在一旁扶额冷静,想想该怎么收拾今天这个烂摊子。
好好的庆功宴,全让三头倔驴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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