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醉云将军的车马,明日抵京。”老太监的嗓音刮过寂静。
“嗯。”宽袖如云拂过,案前已落座。乌发间几缕银丝如冷月碎芒,男人执笔的手稳若磐石,墨迹在明黄绢帛上游走,勾勒的却非军国大事。
而是一株...金瓣蓝蕊的雾莲。笔
锋在蕊心那抹妖异蓝色上,洇开一点深痕。他指尖拂过那抹蓝,低语散入空旷大殿:“金海雾莲...天命所归者,方可得见蓝纹...”
*此时,驿站里——
姜栢洲解开染血的纱布,肋下箭痂如蜈蚣盘踞。指腹抚过凹凸的疤,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那夜榻上的一缕温软——少年沉睡时散落的青丝,带着清苦药香,不经意拂过他肩胛。
他望向窗外孤月,唇角竟不自觉弯起一道极浅的弧,眸底碎光浮动。
“二哥中邪了?!”门外的姜意行险些打翻铜盆。他蹑足走近,药瓶磕在案上发出轻响:“那晚你究竟...”
“遇了位活菩萨。”姜栢洲截断话头,任弟弟包扎。纱布缠绕间,他腕骨内侧一道极淡的、冰蓝色的细纹悄然隐现,如活物般微微搏动。
“菩萨姓甚名谁?是男是女?家住...”姜意行眼中八卦之火熊熊。
“聒噪。”姜栢洲闭目,脑中却浮起云宣城长街那惊鸿一瞥——青衫少年合扇垂眸,耳尖在夕阳下透出薄红...
姜意行迅速将纱布缠好,自打没趣地拍了拍他的肩,留下了一句话,“没意思,走了哈。”
“他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今天的阵仗搞得这么大。
姜栢洲把玩着手上的纱布,眼眸低垂,手腕处的东西还在,而且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算了,再见面时,应该跟他好好说声谢谢。”一小截纱布被他缠在手指上,又将其松开,又缠了上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阳光穿过清濛濛的雾气,落在了再次列阵整齐的队伍中的每个人的脸上,哈欠声连连,一个个跟没睡好一样。
“前几日才刚拜师,这会儿就要去上课。兰芝城,栀景院,感觉离云宣城还廷远的。”
沈青筠突然觉得头有点疼,有种已经毕业又要你重修学分的感觉。单坐个马车,现在出发,我感觉我刚吃的早餐都被消化完了。骑马?更要死,一坐上去我觉得会吐。他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站在医馆的门口四处张望。
最后他选择多带了点吃的,租了一辆马车,配上几匹好马,打开小窗,好好看看沿路风景。
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刚出炉的包子冒着热气,老板就开始叫卖他的包子。街上人来人往,远处片片山坡叠青泄翠,逶迤的薄云紧贴着湛蓝的天穹,车轮碾过湿润的土地,留下两排车轮印。
要说云宣城一际江水向东流,拂风堤岸柳树边,风光秀丽,宛若一名知书达理,出身名门世家的大家闺秀,那么兰芝城就是精明活泼的商家小姐。
兰芝城内河湖众多,各大商帮在内做生意,商贸往来络绎不绝。午后城门,旌旗招展,引车贩桨,鱼贯而入。
翠青色的衣襟映衬着白皙的脸颊,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棕咖色的眸子盛满了光芒,仿佛一捧星屑落在里面。
沈青筠提起衣袍缓缓走下车,马车正好停在了栀景院前,他上前轻叩两下,门便开了。
栀景院门开时,栀子香雪般涌来。华长泽执卷坐于花荫下,眼皮未抬:“你此时才到,蚂蚁已经爬过三趟了。”
“马非良驹,路非坦途。迟到乃是平常事。”沈青筠从容近前,袖中青云佩贴着肌肤微凉。
华长泽轻嗤一声,尚未开口,张佑景已笑着从回廊转出:“走走,醉云楼!阿泽请客!”话音未落便被华长泽一记眼风钉住。
几册厚书“咚”地砸进沈青筠怀里:“《百毒纲目》《金针渡穴谱》,三日后抽背。”言罢,极其自然地牵起张佑景的手便走。
“发什么呆,跟上。”华长泽侧过头看向身后的沈青筠,正一脸茫然地立在原地,像个木桩。
沈青筠:“......” 他默默跟上那对交握的手,自觉落后三步,晚膳未用便已饱腹。
“师父,去何处用膳?”沈青筠本来问的是张佑景。
“醉云楼。”答他的却是华长泽,头也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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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云楼”三字飘逸如云,高悬门楣。
踏入楼内,喧嚣顿起。一楼座无虚席,说书先生醒木声脆;二楼雅间清幽,竹帘半卷。三人拾级而上,白衣温润,黑衣冷峻,少年清俊,引得不少目光流连。
“菩提玉斋”是蛋炒饭,“黎祁葱花落”是豆腐撒葱...沈青筠默默将烫金菜单推回华长泽:“随意即可。”他踱至廊边凭栏,兰芝城水巷如碧玉棋盘铺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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